第一百六十四章:金丹为炉,孤注一掷
蚀渊魔君的毁灭之掌,携着倾天之威,轰然落下。所过之处,空间寸寸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虚无。死亡的阴影,冰冷彻骨,笼罩了陈序每一寸神魂。
然而,此刻的陈序,意识却沉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境地。外界的毁灭风暴,肉身的崩解剧痛,神魂的燃烧灼热,仿佛都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了丹田之中,那方正在发生翻天覆地剧变的“熔炉”内。
星辰金丹,本应是修士大道根基,圆融无暇,蕴含无穷生机与道韵。但此刻,它却成为了“炉”。炉身,是陈序以《星河道典》秘法逆转催动,强行将自身对星辰大道的所有感悟、所有修为、所有生命精元点燃后形成的、介于虚实之间的“道火”所包裹、灼烧的金丹本体!炉火,是他燃烧的生命、神魂、乃至未来道途所化的“本命道火”!炉中之物,则是那四块嗡鸣震颤、彼此牵引又排斥的巡天镜碎片!
“以我金丹为炉,炼我大道为火,铸你不朽之身!璇玑,助我!”陈序的神魂在咆哮,在燃烧,将星河道人传承中那禁忌的“本命铸器”法门催动到极致!
“谨遵主命!灵性归一,大道重铸!”璇玑器灵的意念前所未有的清晰、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兴奋。它本就是镜灵,重铸镜身,是它存在的最深渴望!
“轰——!”
道火熊熊,并非寻常火焰,而是呈现混沌之色,其中星光点点,道纹生灭,蕴含着陈序毕生修为、记忆、情感、乃至对“运维”之道的所有理解与执着!这火焰灼烧的不仅是镜片,更是陈序自身的“道”与“命”!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从灵魂最深处爆发!那是一种将自身存在一点点剥离、粉碎、投入火焰中煅烧的极致痛苦!金丹在哀鸣,在融化,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炸开,道基尽毁!神魂在燃烧,意识在模糊,无数记忆碎片在火光中翻腾、消散。生命精元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涌入道火,维持着这自杀般的铸造。
四块巡天镜碎片在道火中沉浮、碰撞。它们本是同源,却因崩碎万古,各自沾染了不同的时空尘埃与法则印记,彼此间存在着无形的隔阂与排斥。此刻,在陈序以自身一切为薪柴点燃的、蕴含其独特星辰道韵与本命精魂的道火灼烧下,在璇玑器灵不惜代价的引导与呼唤下,这些隔阂开始松动,排斥在减弱。
最大的那块核心碎片,嗡鸣最剧,散发出朦胧的镜光,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其他三块。较小的三块碎片则围绕着它旋转,光芒明灭不定,时而抗拒,时而靠近。
“不够!还差一点!最关键的本源融合与法则接续!”璇玑器灵焦急的意念传来。仅仅物理上的靠近与光芒交融,并非真正的重铸。需要将四块碎片内部残破的法则纹路完美衔接,唤醒其沉睡的、统御周天的本源灵性,方能再现巡天镜一丝威能。
而此刻,外界的毁灭巨掌,已近在咫尺!恐怖的魔威透过燃烧的道火,渗透进来,让本就岌岌可危的铸造过程剧烈波动,碎片间的排斥力陡然增强!
“魔君!你阻不了我!”陈序的神魂发出无声的怒吼。他感受到肉身在魔掌余波下开始崩解,骨骼碎裂,经脉尽断,生命如同风中残烛。但他不管不顾,将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对师门的眷恋,对逝去同袍的悲愤,对此界苍生的责任,对魔劫的痛恨,以及对“守护”与“秩序”那至死不渝的信念,全部投入了道火之中!
“我的道,便是守护!我的路,便是秩序!我的命,便是薪柴!燃我一切,重铸巡天!镇!!!”
“轰隆——!”
仿佛开天辟地的一声巨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陈序的丹田,来自他的道心深处!那熊熊道火,因这极致纯粹、炽烈如阳的守护信念为燃料,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华!火焰的颜色,从混沌化为纯净璀璨的星焰金芒!
在这至纯至烈的信念之火灼烧下,四块巡天镜碎片的最后隔阂,轰然破碎!
“锵——!”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能涤荡寰宇、照彻古今的道音响彻陈序的识海,甚至隐隐穿透了他的身躯,在这片被魔气笼罩的死亡战场上回荡!
丹田内,道火中心,四块碎片终于彻底放弃了排斥,如同水滴汇聚,如同星辰归位,猛地碰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水乳交融般的完美契合!断裂的法则纹路自动延伸、对接、弥合;残破的镜面边缘彼此咬合、生长;四道原本微弱分散的灵性光辉,在璇玑器灵的统合下,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更加凝聚、更加古老、更加威严的镜灵意识!
一面巴掌大小、边缘依旧残破、镜面布满细微裂痕、却通体流淌着混沌星辉、内部仿佛有周天星辰生灭不息的古朴镜影,在道火中缓缓沉浮、凝聚、成形!
重铸,初步完成!虽然距离完整的巡天镜依旧遥远,但四块核心碎片已然归一,器灵意识完整苏醒,镜身初步稳固,已具备了上古神镜的一丝雏形与本源威能!
然而,代价是惨重的。
陈序的星辰金丹,已然布满了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消散。他的神魂虚弱不堪,如同风中残烛,意识模糊,几乎要彻底沉入黑暗。他的肉身更是惨不忍睹,几乎化作一具焦黑的骷髅,只有心脏处还有微弱的生机在跳动,那是燃烧生命精元后最后的余烬。他的修为,从假婴境一路暴跌,已然跌破了金丹,气息微弱得如同凡人。
道基近乎全毁!修为尽废!神魂重创!肉身濒死!
为了重铸巡天镜,他赌上了一切,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
但,就在镜影成型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精纯浩瀚到无法想象、蕴含着至高星辰本源与古老岁月气息的暖流,从新生的巡天镜影中反馈而出,如同甘泉天降,瞬间流遍陈序千疮百孔的肉身、濒临破碎的金丹、以及虚弱不堪的神魂!
这股力量,并非普通的灵力,而是巡天镜重铸过程中,被道火淬炼出的、最本源的一丝“星辰祖炁”与“镜光反哺”!是神器对以其身重铸的“主人”的馈赠,是大道对践行者的嘉奖!
“咔嚓……咔嚓……”
陈序那布满裂痕、几乎要碎掉的金丹,在这股本源力量的滋养下,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并非恢复原状,而是如同被重新锻造,褪去了曾经的星辰璀璨,染上了一层古朴神秘的暗金色泽,表面浮现出与巡天镜影相似的、模糊的周天星图纹路!金丹的体积缩小了一圈,却更加凝实、沉重,仿佛蕴含着一方微缩的星空!气息更是发生了本质的蜕变,虽然境界似乎跌落回了金丹初期,但那股厚重、古老、与巡天镜同源共生的道韵,却远超从前!
他的肉身,干涸的经脉被星辰祖炁重新贯通、拓宽,焦黑的皮肉脱落,新生的肌肤闪烁着如玉般的温润光泽,隐隐有星辉流淌。星辰之体不仅恢复,更在镜光反哺下更进一步,达到了“星辰宝体”的雏形,坚固程度堪比高阶法宝!
他的神魂,虽然依旧虚弱,但本质得到了升华,变得更加凝练、通透,对星辰之道的感悟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巡天镜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血肉相连、魂魄相依的紧密联系。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镜灵“璇玑”的情绪与状态。
这一切变化,看似漫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而也就在此时——
“轰——!!!”
蚀渊魔君那毁灭一切的巨掌,终于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陈序原先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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