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城市的夜生活刚刚拉开帷幕。
“年度酒吧”那扇厚重的复古木门,仿佛一道结界,将外界的匆忙与冰冷隔绝开来。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空气里弥漫着醇厚的酒香、咖啡豆的微焦,还有若有若无的、来自不同客人身上的高级香水味,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独特而令人放松的气息。慵懒的爵士乐像温润的流水,填满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既不喧宾夺主,又恰到好处地托起了所有的低语与欢笑。
这里的光线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暧昧,主照明分散在每一个卡座上方的小吊灯,投射下温暖如蜜的锥形光晕,确保每一位客人的脸庞都能被柔和地照亮,却又不会暴露所有细节,保留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神秘感。而最亮的地方,莫过于那个长达十米的环形吧台。那里琳琅满目的酒瓶,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琥珀色、宝石红、深海蓝的迷离光彩,像一块巨大的、不断变幻的调色盘。
而今晚,这块调色盘上最耀眼的一笔,正属于酒吧的主人——清朗。
他今天穿了一件萨尔多瓦风格的印花衬衫,红、橙、黄三色大胆地交织,勾勒出热带植物繁茂的图案,衬得他白皙的肤色愈发透亮。黑色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颈边,平添了几分随性的风流。他身高腿长,185cm的个子在这片空间里移动,本身就是一道流动的风景。
此刻,他正端着一杯刚调好的“午夜巴黎”,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走向角落里一对略显拘谨的男女。
“林先生,李小姐,”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温润地传入对方耳中,“聊得还愉快吗?这是我们新研发的餐后酒,名叫‘微醺时光’,口感清甜,带一点点洛神花的酸,帮助消化,也不会上头。我请客,希望为二位的夜晚再添一点甜。”
那位林先生显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清朗老板,这怎么好意思!”
清朗轻轻将酒杯放在女士面前,对林先生眨了下眼,调侃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看到你们坐在这里,就像看到两幅美好的画,我这酒吧也跟着增光添彩。再说了,”他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刚才我可看见了,李小姐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这杯酒,是奖励你有这么好的眼光。”
一句话,既恭维了女士,又抬高了男士,还巧妙地化解了推拒。李小姐瞬间红了脸,娇嗔地看了男伴一眼,而林先生则是红光满面,看着清朗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清朗微笑着颔首离开,转身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已经无缝切换。他目光精准地扫向吧台另一端一个独自喝着闷酒的中年男人。
那是刘总,一个最近生意受挫的老主顾。
清朗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先走到吧台内,亲手切了几片新鲜的柠檬,又倒了一小碟坚果。他端着这些走过去,自然地坐在刘总旁边的吧凳上,没有寒暄,只是将柠檬片和坚果推到他手边。
“刘总,今天的威士忌似乎有点苦?”他轻声问,不是调笑,而是带着一种真诚的关切。
刘总抬起头,眼神有些浑浊,叹了口气:“清朗啊,还是你小子眼睛毒。什么都瞒不过你。”
“嗨,我这儿就是个树洞,专收各种不开心。”清朗笑了笑,拿起一片柠檬在手里把玩,“这柠檬啊,单吃酸掉牙,可要是配上一口好酒,就能激发出最深层的回甘。人生嘛,有时候也就是缺这么一片柠檬。”
他没有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给出任何空洞的安慰。他只是陪着坐了一会儿,偶尔聊两句无关紧要的天气,或者酒吧里的趣事。但当他感觉刘总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时,他便适时地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慢用,刘总。需要添酒或者只是想找个人发呆,我随时在。”
这就是清朗的魔力。他像一只最高明的蜘蛛,安静地蹲踞在自己编织的社交网络中央,每一根丝线的轻微颤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能精准地分辨出哪些客人需要热闹,哪些需要安静,哪些需要倾诉,哪些只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角落。
他穿梭在不同的光晕与阴影之间,与西装革履的精英点头致意,和打扮新潮的年轻人击掌玩笑,还能用几句方言逗得几位来自南方的客人开怀大笑。他记住熟客的生日、口味偏好、甚至他们宠物的名字。他就像这间酒吧的万能润滑剂,确保每一个齿轮都能顺畅运转,每一个走进这里的人,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舒适的状态。
“老板,”服务生林深予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年轻俊秀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压低声音,“三号桌的客人想点一杯‘教父’,但我们杏仁利口酒刚好用完了,新货要明天才到。我跟他们解释了,他们好像不太满意……”
清朗抬眼望去,三号桌坐着几个生面孔,衣着讲究,眉宇间带着点挑剔。他脸上瞬间扬起毫无破绽的、热情又不过分谄媚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几位晚上好,我是清朗,这里的老板。实在抱歉,是我们工作疏忽,‘教父’的必备材料临时告罄,扫了几位的兴。”他语速不快,态度诚恳,先干脆地认错,“作为赔罪,我请几位品尝一杯我们隐藏菜单上的‘罗马帝国’,如何?口感醇厚复杂,带有独特的香料气息,我个人觉得,比‘教父’更有一番风味。”
其中一位客人皱了下眉,但清朗的真诚和提出的替代方案显然起到了作用。另一位客人则好奇地问:“隐藏菜单?有点意思。”
“当然,”清朗笑道,“好东西,只留给懂行的朋友。”他微微前倾身体,用一种分享秘密的姿态,简单描述了一下“罗马帝国”的风味特点。
几分钟后,当三杯呈现出深邃琥珀色的“罗马帝国”被端上桌时,那几位客人尝过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最初不满的那位也点了点头:“不错,老板有心了。”
危机解除,甚至还可能发展成新的熟客。
清朗回到吧台内侧,接过调酒师手里的摇酒壶,亲自为另一桌的客人调酒。雪克杯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飞,划出几道利落的银色弧线,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节奏感。他一边操作,一边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看到律师陆璟川独自坐在他常坐的靠窗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马天尼,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自己。清朗对他举杯,隔空做了一个“酒不对胃口?我帮你换一杯?”的口型。
陆璟川微微一怔,随即优雅地摇了摇头,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深邃的目光却并未移开。
清朗也不在意,笑着转过头,继续手中的工作。他知道陆璟川是这里的常客,也是他重要的客人之一。这位陆大律师心思深沉,但他清朗自有应对之道——保持恰到好处的热情和不容逾越的专业。
“老板,”林深予又凑了过来,这次语气带着点兴奋,“刚才陈医生发信息,说他晚点会过来,还说他那个超级帅的师弟可能也会来!”
清朗挑眉,一边往古典杯里放入完美切割的方冰,一边笑道:“默宇要来?那记得把他存在我这里的那瓶‘麦卡伦18年’准备好。至于他那个师弟……”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周俊是吧?看来我们陈医生这块木头,终于要遇到他的啄木鸟了?”
林深予被他的比喻逗得噗嗤一笑。
就在这时,酒吧的木门被再次推开。
走进来的正是穿着白大褂外套、神色略显疲惫的陈默宇,他身边跟着一个阳光俊朗的大男孩,正是周俊。
清朗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脸上绽开一个与之前应对客人时截然不同的、真正放松而温暖的笑容,迎了上去。
“陈医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今天又是拯救了世界才下班?”他熟稔地揽住陈默宇的肩膀,然后看向周俊,眼神友善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周俊师弟是吧?总听默宇提起你,果然一表人才。来来来,位置给你们留好了。”
他亲自将他们引到一处相对安静又不失视野的卡座,熟练地安排好了酒水和小食。与好友相处时,他身上的那层“八面玲珑”的外衣似乎稍稍褪去,露出了底下更真实、更随性的底色。
然而,这份松弛并未持续太久。当他又处理完一桩关于存酒的小小投诉,安抚了一位因为等待朋友而焦躁的客人后,他靠在吧台边,短暂地歇了口气。
林深予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看着他灯光下依旧精致却难掩一丝倦色的侧脸,忍不住小声说:“老板,你太辛苦了,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清朗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因为不停说话而有些干涩的喉咙。他望着眼前这片由他一手打造的、热闹而梦幻的天地,眼神有些复杂。
“深予,”他轻声说,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身边的人低语,“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魔术师,拼命地想用绚丽的戏法,留住每一个客人的笑容。可魔术变久了,会不会有人忘了,魔术师本人,也会累呢?”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那上面凝结的水珠,像极了某种无人察觉的、细微的倦怠。
就在这时,他放在吧台下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好友陈默宇发来的信息:
「朗,你上次托我找的靠谱调酒师,我帮你物色到了一个。技术绝对顶尖,刚拿了年度调酒师大赛的冠军。就是……性格可能有点特别,明天我带他过来让你见见?」
清朗看着这条信息,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顶尖技术?性格特别?
他勾起唇角,那抹熟悉的、游刃有余的笑意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特别的调酒师?”他低声自语,“希望能给我的‘年度’,带来点不一样的颜色吧。”
他放下水杯,再次挺直了脊背,准备迎接下一波客人的到来。今夜还很长,而他,依旧是那个掌控着整个“年度”酒吧节奏的、八面玲珑的老板——清朗。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陈默宇口中那个“特别”的人,将会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彻底打破他精心维持的平静与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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