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房产证的烫金大字上跳跃,像为这一刻镀上神圣的光晕。清朗把脸埋在郑阳颈窝,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熟悉的、混合着淡淡酒气与冷冽皂香的味道,那颗被惊喜和震撼搅得天翻地覆的心才渐渐落回实处。
他抬起头,眼圈还红着,却已恢复了那副慵懒中带着狡黠的猫样,只是眼里的水光柔化了所有的棱角。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红本,斜睨着郑阳:“郑老师,手续办得挺利索啊?背着我干了多少坏事?”
郑阳看着他恢复如常,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老实交代:“上周二,交款,签合同。后续流程由周俊跟进。”
被点名的周俊推了推眼镜,补充道:“开发商加急了流程,避免了不必要的等待时间。”
清朗挑眉,目光扫过旁边一脸“快夸我”的林羽和无奈纵容的温笑,最后落在陈默宇那张写满“原来如此”的单纯脸庞上,哼笑一声:“行啊你们,攻方联盟挺团结嘛?瞒得滴水不漏。”
林羽立刻挺起胸膛:“那必须的!给清朗哥的惊喜,必须到位!”
温笑轻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收敛点,然后对清朗温和地说:“接下来就是装修了,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沟通。”
清朗却把房产证往郑阳怀里一塞,重新瘫回卡座,恢复了那副懒骨头模样,踢了踢郑阳的小腿:“郑首席,房子是你偷偷买的,那装修……总不能还让我操心吧?”他拖长了调子,带着点耍无赖的意味,“我要拎包入住,完全符合我审美的那种。不然……我就把这小本本拿去抵押了换酒喝。”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那上挑的眼尾和狡黠的笑意,分明是在给郑阳出新的难题。
郑阳接过房产证,如同接过一项最高指令。他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好。我来负责。”语气平静,却带着让人安心的笃定。
周俊适时开口:“我联系了几家口碑不错的设计工作室,初步筛选后还剩三家。这是他们的作品集和理念介绍。”他将平板电脑递到郑阳面前,“可以根据清朗哥的偏好进行最终选择,并监督落地。”
郑阳接过平板,迅速浏览起来,眼神专注,如同在分析复杂的化学公式。
清朗看着他们这高效默契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被“蒙在鼓里”而产生的小小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甜。他舒服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顺到极致的猫,对温笑和陈默宇招招手:“行了,让他们忙去吧。咱们来讨论讨论,新家的暖房派对该怎么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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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郑阳的生活重心除了酒吧和清朗,又多了一项——新房装修。
他拿出了做学术研究般的严谨态度对待这件事。白天在酒吧忙碌的间隙,他会抽空研究设计图纸,对比建材样品,计算预算。晚上回家后,更是常常对着电脑上的3d效果图修改到深夜,灯光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
清朗偶尔会凑过去看几眼,指手画脚一番。
“这个墙色太冷淡了,换暖一点的。”
“浴室我要那个智能魔镜,能听歌能看天气的那种。”
“衣帽间不够大!再扩!我的衣服鞋子包包们需要足够的尊重!”
“阳台这里要给我留个摇椅,晒太阳用。”
郑阳会认真记下他的每一个要求,哪怕有些听起来天马行空(比如要求在客厅弄个小型室内秋千),他也会尝试着去寻找可行性方案,或者用更合理的方式实现清朗想要的效果(比如用悬挂式蛋壳椅替代秋千)。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遵从绝对的效率和逻辑,开始学着将清朗那带着点“混乱”和“随性”的审美融入设计中。他会因为清朗一句“这个地毯看起来好软”,就去研究不同绒高和材质的脚感差异;也会因为清朗喜欢某盏设计独特的灯,而去调整整个空间的灯光布局。
这个过程对郑阳来说,无疑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学习”和“适应”。他需要不断打破自己固有的思维模式,去理解并实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充满感性与活力的生活美学。
周俊作为“技术顾问”,提供了大量专业支持,从水电改造的隐蔽工程到智能家居系统的兼容性,他都考虑得面面俱到。林羽则负责提供“用户体验反馈”(主要关于游戏室的设备摆放和院子的可行性改造),以及利用他的人脉帮忙联系靠谱的施工队。
温笑和陈默宇则更多是作为“审美监督”,偶尔被清朗拉去提供参考意见。
这天下午,郑阳和周俊要去最终确定设计稿,清朗心血来潮,非要跟着一起去。
到了设计工作室,设计师热情地展示了根据郑阳(融合了清朗要求)的意见修改后的最终版效果图。整体风格是现代简约中透着温暖与精致,大量运用了清朗喜欢的米白、浅咖等暖色调,软装搭配也极具品味,既满足了清朗对“家”的舒适和美感要求,又保留了郑阳注重的功能性和秩序感。
“这里,”郑阳指着效果图上客厅的一角,那里按照清朗的要求预留了一个位置,但还没有放具体家具,“朗朗想要一个可以瘫着看书的地方。”
设计师立刻调出几个懒人沙发和单人椅的选项。
清朗摸着下巴,指了指一个看起来像巨大云朵的白色豆袋沙发:“这个看起来不错。”
郑阳却微微蹙眉,他调出这个沙发的具体参数,冷静分析:“支撑力不足,久坐对腰椎和颈椎不友好。填充物可能存在塌陷风险,清洁维护难度高。”
清朗:“……” 他就知道!
设计师赶紧又推荐了几款符合人体工学又兼具美观的单人沙发。
清朗看中了一款鹅黄色的绒面沙发,造型可爱,看起来就很舒服。他眼巴巴地看向郑阳。
郑阳检查了材质、结构、承重,甚至询问了阻燃等级,最后在确认各项指标都合格后,才点了点头:“可以。”
清朗立刻眉开眼笑,得意地朝周俊扬了扬下巴,仿佛在说:看,我家木头还是会妥协的!
周俊回以一个“意料之中”的眼神。
确定完所有细节,签好合同,从设计工作室出来时,天色已晚。周俊自行离开,郑阳和清朗并肩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
晚风带着初夏的暖意,吹拂在脸上很舒服。清朗看着身边男人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沉稳的侧影,想起他刚才在工作室里,一边严谨地核对数据,一边又默默记下自己所有“无理要求”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出手,勾住郑阳的手指。
郑阳微微一顿,随即自然地反手握住,将他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里。
“郑阳,”清朗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声音带着笑意,“你说,等房子装修好了,我们搬进去的第一天,要做什么?”
郑阳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按照流程,应进行开窗通风,检测室内空气质量,核对物品清单,然后……正常作息。”
清朗:“……” 他就不能指望这块木头说出什么浪漫的话!
他没好气地掐了郑阳手心一下:“笨蛋!当然是先试试那张新床舒不舒服啊!”
郑阳耳根微红,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声应道:“……嗯。可以。”
清朗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和那副努力维持镇定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整个人几乎挂在郑阳身上。
郑阳任由他靠着,手臂稳稳地扶着他的腰,看着他开怀大笑的样子,眼底也漾开一丝极浅极淡的笑意。
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紧密地交融在一起,走向他们共同营造的、充满烟火气和爱意的未来。那个写满郑阳笨拙而真挚心意的红本本,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将是他们共同书写的新篇章。
与此同时,周俊和陈默宇的新家也在同步推进。与郑阳那边大开大合的惊喜不同,周俊的方式更显缜密与循序渐进。
他没有选择清朗那边那种现代感十足的别墅,而是挑中了那栋带露台的紧凑户型。面积不算最大,但布局精巧,阳光充沛,更像一个温暖舒适的巢穴。
周俊拿着最终的设计图给陈默宇看时,陈默宇正对着一本医学期刊皱眉。当看到设计图上那个被他特意要求扩大、并做了隔音处理的宽敞书房时,陈默宇的眼睛亮了一下。
“这里,”周俊指着书房里并排放置的两张书桌,“你一张,我一张。互不干扰,又能一抬头就看见彼此。”他又指向那个小小的露台,“这里可以放几盆绿植,你累了可以出去透透气。”
没有询问,只有陈述。周俊早已将陈默宇的生活习惯和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并将它们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新家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厨房的动线设计,都充分考虑到了陈默宇偶尔(在周俊监督下)下厨时的手忙脚乱。
陈默宇看着图纸,心里暖烘烘的,又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小俊,你都决定好了就行,我、我没什么意见。”他对于这些琐事向来迟钝,只觉得周俊安排的一切都恰到好处的舒服。
周俊推了推眼镜,看着师兄那副全然信赖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陈默宇在不知不觉中,彻底习惯并依赖上有他的生活。
“嗯,”周俊收起图纸,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下周开始动工。师兄你记得把不想打包的东西提前收好。”
他们的家,没有惊心动魄的宣言,只有细水长流的渗透,如同周俊这个人,悄无声息,却早已将他的傻狗师兄,牢牢地圈在了属于自己的领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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