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阳的全部感官和心神,都如同被一个无形的漩涡吸摄,牢牢地锁定在怀中之人身上。他听不到远处芦苇丛隐约的异响,也察觉不到侧后方那对师兄弟之间骤然升温、直至突破临界点的旖旎氛围。他的世界,此刻只剩下清朗仰起头时那沾着水珠的惊心动魄的容颜,和他自己那快要撞破胸腔的心跳。
清朗敏锐地捕捉到了郑阳眼神的变化。那不再是纯粹的慌乱和不知所措,而是逐渐沉淀出一种深沉的、带着某种决绝的暗涌。就像平静海面下酝酿的风暴。他知道,这块木头,似乎被逼到某个临界点了。
坏心眼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再次漾开涟漪。
清朗非但没有因为那句“抱得太紧”而拉开距离,反而抬起那只没揽着郑阳脖子的手,指尖如同弹奏钢琴般,轻轻滑过郑阳紧绷的下颌线,感受着那棱角分明的骨骼和滚烫的温度。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故意的、磨人的挑逗。
“郑老师,”清朗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带着水汽的湿润,“你的下巴……线条很硬。”他的指尖继续向下,若有若无地擦过郑阳的喉结,感受到那凸起处剧烈的滚动。
郑阳猛地抽了一口气,浑身肌肉瞬间绷得像拉满的弓!那触碰带来的刺激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理智神经一根根崩断的声音。
「警告!警告!遭受高等级感官干扰!」
「目标行为模式异常,具有强烈诱导性!」
「防御机制失效……逻辑系统全面瘫痪……」
「唯一剩余指令:靠近……再靠近……」
清朗看着他眼中风暴汇聚,那副明明快要失控却还在强自隐忍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他非但不退,反而微微抬起了下巴,将自己那泛着水润光泽的唇瓣,更加清晰地呈现在郑阳眼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热度。他甚至恶作剧地,用膝盖在郑阳的腿侧轻轻蹭了一下。
这一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郑阳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近乎野蛮的冲动猛地攫住了他!去他的逻辑!去他的数据分析!他现在只想遵循本能!
他盯着那近在咫尺、仿佛邀请他品尝的唇,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而危险,里面翻滚着压抑已久的、名为“占有”的欲望。他不再犹豫,不再退缩,搂在清朗腰后的手臂猛地收紧,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缝隙也挤压殆尽,然后,他低下头,朝着那诱惑的源头,坚定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吻了下去——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的千钧一发之际!
“噗通——!!哗啦——!!!”
侧后方猛地传来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和剧烈的扑腾水花!
是周俊和陈默宇!
两人吻得太过投入,忘乎所以,脚下失去平衡,直接滑倒,双双栽进了齐腰深的水里,溅起了巨大的、堪称灾难性的水花,甚至有几滴直接溅到了郑阳和清朗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将郑阳从那种失控的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
他猛地僵住,动作停滞在距离清朗唇瓣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地方,所有的勇气和冲动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满满的懊恼和……杀意(对那对打扰好事的师兄弟)!
清朗也被这动静弄得一怔,随即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遗憾,但更多的却是看好戏的兴味。他看着郑阳那副“箭在弦上却被硬生生打断”的憋屈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然而,出乎清朗意料的是,郑阳的懊恼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他似乎被这次打断彻底激怒了,或者说,那种破罐破摔的勇气并没有完全消失,反而转化成了一种更直接的行动力!
郑阳没有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地后退,而是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让清朗都感到惊讶的举动——他伸出手,用带着薄茧的、却异常稳定的手指,轻轻捧住了清朗的脸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清朗那因为被水花溅到而微微偏开的脸,重新……掰了回来。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笨拙的强势,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和坚定,直直地看向清朗的眼睛,仿佛在说:别管他们,我们继续。
清朗愣住了。他看着郑阳眼中那尚未完全褪去的欲望和此刻异常清晰的决心,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这块木头……好像真的被逼出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然而,就在郑阳再次低下头,准备完成那个被打断的吻时——
清朗却像一尾滑不留手的鱼,腰肢灵活地一扭,轻而易举地从郑阳那因为惊讶而微微松动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他向后漂开一小段距离,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慵懒的、带着戏谑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任由对方捧住脸、几乎要被吻住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来今天不是个好时机呢,郑老师。”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在郑阳那写满失落和不解的脸上转了一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如同投下了一颗甜蜜的饵料,“下次吧。”
说完,他不再看郑阳,转身,以一种极其标准、优美而流畅的自由泳姿势,轻松自如地朝着岸边游去,那动作,一看就是水性极佳的老手!
郑阳僵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微微前倾、准备亲吻的姿势,看着清朗如同真正的水妖般迅速游远,脑子里一片混乱。
「下……下次?」
「他说下次?」
「意思是……还有机会?」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温泉般瞬间涌出,冲刷掉了所有的沮丧和懊恼!郑阳感觉自己像坐了一趟失控的过山车,从云端跌落,又被猛地抛向更高的天空!
但紧接着,另一个迟来的认知如同冰水般浇下,让他瞬间清醒——
「等等……他刚才游泳的姿势……」
「标准,流畅,省力……明显是经过长期训练的!」
「他根本就会游泳!而且游得很好!」
「那他刚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教?故意靠在我怀里?故意……让我抱?」
这个发现让郑阳的心脏再次疯狂跳动起来,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慌乱,而是混合着巨大的惊喜和一种被认可的、隐秘的欢愉。
「老板他……是故意的。」
「他并不排斥我的靠近……甚至……是喜欢的?」
郑阳站在微凉的湖水中,看着清朗优雅地踏上岸边,拿起毛巾擦拭着长发,阳光在他身上勾勒出耀眼的光晕。他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清朗指尖划过、依旧残留着触感的下巴和喉结,又回想了一下那句勾人心魄的“下次吧”……
一股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和“斗志”的情绪,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他决定了。
下次。
他一定要亲到。
清朗踏上岸边,随手拿起搭在折叠椅上的白色浴巾,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住,隔绝了微凉的湖风和依旧灼热的阳光。他走到树荫下,背靠着粗糙的树干,从浴巾缝隙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低头点燃。
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过分精致的侧脸轮廓。他深吸了一口,任由尼古丁的气息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那股莫名的躁动也随之驱散。
岸上的猫,卸下了水中的慵懒与戏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复杂。
「那块木头……刚才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吞下去。」
「捧住我脸的时候,手在抖,力气却大得惊人。」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烟身,清朗的思绪有些飘忽。他承认,逗弄郑阳很有趣。看那块严谨刻板的木头因为他一句话、一个眼神就方寸大乱,面红耳赤,笨拙地试图靠近又不敢越雷池半步,这种掌控感让他愉悦。
但仅仅只是有趣吗?
「心跳……好像也乱了几拍。」
「被他抱着的时候,湖水明明是凉的,贴着的胸膛却烫得吓人。」
「他身上的味道……没有香水,只有干净的皂角味和淡淡的酒气,不难闻,甚至……有点让人安心。」
清朗蹙了蹙眉,像是要挥开这些不合时宜的念头。他习惯了游刃有余,习惯了在情感的世界里占据绝对的主导,进退自如。可郑阳不一样。那家伙像一块真正的顽石,所有的反应都那么直接,那么……真挚。喜欢就是守护,吃醋就是冷脸,想要……就真的差点不管不顾地亲下来。
这种毫不掩饰的、近乎原始的情感表达,让清朗在觉得有趣之余,也感到了一丝……危险。
「玩火吗?」
「万一……我不是只想玩玩呢?」
「万一这块木头认了死理,撬开了就再也甩不掉了呢?」
他见过太多虚情假意,也经历过逢场作戏。年度酒吧就是个小小的名利场,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目的。陆璟川的成熟体贴背后是势在必得的算计,林深予的卑微讨好藏着扭曲的占有欲,就连阿哲那样阳光开朗的追求,也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和不确定性。
可郑阳……他好像什么都不图。就只是笨拙地、固执地,守在他觉得该守的地方,用他自己那套死板的逻辑,试图对他好。
「麻烦……」
「这种一根筋的傻子,最麻烦了。」
清朗又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望向湖边。郑阳还站在那里,水珠顺着他肌肉偾张的手臂和脊线往下淌,那条可笑的荧光橙泳裤依旧扎眼,但他站得笔直,像棵沉默的青松,目光……正牢牢地锁定着自己。
那眼神里,有未散的渴望,有被打断的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清晰的、因为那句“下次吧”而重新燃起的,近乎虔诚的期待。
清朗的心尖像是被那目光烫了一下,微微一颤。
他飞快地移开视线,将烟头摁灭在随身携带的小小烟灰缸里,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怕什么?」
「不就是块木头……」
「还能真被他啃了不成?」
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可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也许,被这样一块木头认真而笨拙地喜欢着,并不是一件坏事。
只是,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猫,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种可能失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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