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柏镇的清晨，薄雾还未散尽。
林烬召集队员，在车行后院开了个简短的会。老王去周至调零件还没回来，院子里只有他的徒弟在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什么。
“昨晚的侦察结果，都清楚了。”林烬压低声音，“葬龙谷是个能量污染区，日本人在那里做了手脚，想引我们进去。他们的目标是我——‘钥匙’的持有者。”
魏大勇拳头握紧：“狗日的小鬼子，做梦！”
“所以，我们要将计就计。”林烬眼神冷冽，“他们想引我们去，我们就去。但不是按照他们的剧本走。”
他看向陈启：“陈少尉，电台联系上沈参谋了吗？”
陈启点头：“联系上了。沈参谋说会立刻调阅所有关于葬龙谷的资料，最迟今天下午发电报告知。他还提醒，日军在秦岭的活动近期异常频繁，可能有大规模行动。”
“好。”林烬转向栓子和孙小眼，“你们那边呢？”
“摸清了。”栓子汇报，“悦来客栈住了四个‘药材商人’，实际上是五个，有一个白天基本不出门。他们有两辆马车，表面上是药材，但我们趁夜摸进去看了，车厢夹层里有武器——三八大盖、手枪，还有两挺歪把子机枪。”
孙小眼补充：“昨晚后半夜，有一个人溜出去，在镇外东头的老槐树下埋了东西。我们等他走后挖出来看了，是个铁皮盒子，里面是手绘的地图和一些日文文件。”
“地图呢？”
孙小眼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林烬展开，是一张简略的太白山北麓地形图，上面标注了两个红圈：一个是冰晶沟，旁边写着“疑为目标”；另一个是葬龙谷，旁边写着“诱导区”。此外，还有几条用虚线标出的路线，其中一条从哑柏镇出发，经过几个预设点，最终指向葬龙谷。
“诱导路线。”林烬一眼看穿，“想让我们‘偶然’发现线索，然后‘顺理成章’地去葬龙谷。小鬼子还挺会演戏。”
“头儿，我们怎么做？”王铁柱问。
林烬指着地图上的几个预设点：“他们会在这些地方留下‘线索’，比如伪造的古人石刻、‘偶然’发现的古籍残页、或者让伪装成山民的向导说些‘传闻’。我们就顺着这些线索走，让他们以为我们上钩了。”
“然后呢？”
“然后，在最后一个预设点——这里，”林烬点在地图上距离葬龙谷入口约三里的一个山坳，“我们分兵。”
他看向众人：“大勇、铁柱、栓子，你们三个带着陈少尉，继续按照‘线索’前进，做出要进入葬龙谷的样子。但到了入口附近就停下，找地方隐蔽，制造假象，吸引监视者的注意力。”
“我和小眼，绕路从侧面进入葬龙谷。”林烬眼中寒光闪烁，“我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如果是能摧毁的，就摧毁。如果暂时不能，至少摸清底细。”
魏大勇急了：“头儿，就你们两个进去太危险了！”
“人多目标大，容易暴露。”林烬摇头，“我有令牌护身，对能量攻击抗性高。小眼负责技术支援和记录。而且我们不是去硬拼，是侦察。如果有危险，立刻撤退。”
他顿了顿：“你们的任务同样重要——牵制住敌人的监视力量，让他们以为主力在正面。必要时，可以制造一些‘意外’，比如‘不小心’触发他们预设的警报，或者‘偶然’发现他们的监视点，逼他们提前行动。”
众人明白了。这是一场反向的诱饵战术。
“另外，”林烬补充，“陈少尉，你要确保电台畅通。如果我们发现葬龙谷的情况超出预期，需要支援或疏散周边百姓，你要第一时间联系沈参谋。”
陈启郑重应下：“明白。”
“好，各自准备。老王的车中午前应该能修好，我们下午就出发。栓子，你去镇上散布消息，就说我们车修好了，明天一早要去周至。看看那些‘药材商人’的反应。”
“是！”
上午十点，老王风尘仆仆地从周止赶回来，带来了需要的零件。车行里立刻忙碌起来，换轮胎、钣金、修传动轴……
中午时分，栓子回来了。
“消息放出去了。”他低声说，“我在茶馆喝茶时‘无意’中说漏嘴，说明天要去周至。那几个人里有一个正好在隔壁桌，听完立刻结账走了。”
“很好。”林烬点头，“他们很快就会行动，在‘去周至’的路上给我们准备‘惊喜’。”
下午两点，卡车修好了。老王手艺确实不错，除了车身还有些弹坑没完全抹平，其他基本恢复如初。
林烬结了账，又额外给了老王一些钱：“王师傅，多谢。另外，这两天如果有什么陌生人在镇里打听我们，或者打听进山的路，麻烦你留个心。”
老王接过钱，连连点头：“林先生放心，我懂。”
下午三点，卡车驶出哑柏镇，但没有走向周至的大路，而是拐上了一条进山的小路——正是地图上那条“诱导路线”的起点。
车上，魏大勇开车，林烬坐在副驾，手里拿着那份日军留下的手绘地图。后车厢里，栓子用望远镜观察着后方。
“有尾巴吗？”林烬问。
“暂时没发现。”栓子说，“但山路两侧的树林太密，可能有人在里面跟。”
“让他们跟。”林烬冷笑，“第一个预设点快到了吧？”
陈启对照着地图和地标：“前面两里，有个叫‘滴水崖’的地方。按地图标注，那里应该有‘线索’。”
果然，车子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处崖壁。崖壁上有泉水渗出，滴滴答答落在下方的水潭里。而在水潭边的石头上，明显有近期人为摆放的痕迹——几块石头被垒成一个小塔状，塔尖指向山里。
魏大勇停下车。众人下来“查看”。
“这像是路标啊。”王铁柱故意大声说，“是不是以前进山的人留下的？”
林烬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不像古物，石头很新。不过既然指向山里，我们不妨顺着看看。”
他们“顺着”路标的方向，走了约莫半里，在一棵老松树下，孙小眼“意外”发现了一块半埋的破石板。石板上有些模糊的刻痕，看起来像是古字，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刻痕边缘很新，没有风化的痕迹。
“这上面写的什么？”陈启凑近看，辨认着，“‘龙……眠……之地，勿……扰’？好像是警告。”
“装得还挺像。”林烬心中冷笑，表面却露出沉思的表情，“看来这山里真有古怪。继续往前看看。”
回到车上，继续前进。接下来的路上，他们又“偶然”遇到了一个“采药老人”，老人“好心”告诉他们，前面山谷里有邪气，晚上能看到蓝光，劝他们别去。还“不经意”地提到，曾见过几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在山里活动。
一切都在按日军的剧本走。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第二个预设点——一处废弃的山神庙。庙很破旧，但供桌上有新鲜的食物残渣，墙角有近期生火的痕迹。
“有人在这里待过。”栓子检查后汇报，“不超过三天，至少四五个人。”
林烬点头：“今晚就在这里扎营。栓子，你在庙后高处设观察哨。大勇、铁柱，你们负责警戒。小眼、陈少尉，整理资料。我出去转转。”
他独自走出山神庙，来到庙后的一片山坡。天色渐暗，山林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令牌在怀中微微发热。他能感觉到，东北方向——葬龙谷的方向，那股混乱的能量场越来越清晰。而更让他警惕的是，西南方向——冰晶沟的方向，也有一股能量在脉动，但那能量要纯净得多，与令牌的共鸣也更强烈。
第五枚信标，确实在冰晶沟。而葬龙谷……像是一个人为制造的污染源，在干扰甚至侵蚀着原本的地脉网络。
必须弄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开启能量感知，扫描周围。果然，在约莫一公里外的山脊上，有三个微弱的能量源——是那三个特殊敌人。他们正在监视。
很好。鱼饵已经放下，鱼也咬钩了。
回到庙里时，天已全黑。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吃着干粮。
“头儿，明天就到最后一个预设点了。”魏大勇说，“再往前，就是葬龙谷入口。”
“嗯。”林烬点头，“按计划，明天上午到那个山坳，然后分兵。你们要演得像一点，做出犹豫、讨论、最后决定进去探查的样子。我会和小眼提前离开，绕路过去。”
“信号呢？”栓子问。
“如果我们在葬龙谷里需要支援，或者发现必须立刻摧毁的目标，我会用这个。”林烬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装置——系统兑换的【微型能量脉冲信标】，激活后会发出特殊的能量波动，只有携带令牌的人能感知到范围。
“如果你们看到或听到葬龙谷方向有剧烈能量爆发，或者连续三声枪响，不要犹豫，立刻按预定路线撤退，到哑柏镇汇合。”
“明白。”
夜深了，众人轮流休息。
林烬靠坐在墙角，闭目养神，但能量感知始终开启。他能感觉到，那三个监视者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盯着。
而在更远的黑暗中，葬龙谷的方向，那股混乱的能量场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在夜色中隐隐搏动。
吉冈安直……你到底在那里做了什么？
月圆之夜，还有十八天。
时间，越来越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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