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常委会议室。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反光。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省委书记沙瑞金的声音召开会议。
他手指在桌上轻点两下,停住。
“昨天晚上,京州发生了一件事。省检的同志在办案过程中,嫌疑人突发心梗,被送进医院抢救。这件事,影响很坏。达康同志,你是京州的一把手,你先说说。”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李达康身上。
李达康没碰面前的文件,他抬起头,扫一圈,最后停在田国富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
“瑞金书记,各位同志。在谈影响之前,我先请大家看两样东西。”
他朝身后示意,大屏幕应声亮起。
一份文件被投射出来,标题是黑体字,格外醒目——《关于患者程度的病情诊断及成因分析报告》。
落款是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后面跟着一长串盖着私章的专家签名。
“这份报告,是我市最好的心内科专家团队,经过会诊得出的结论。”李达康的声音全是痛心疾首,
“结论很简单:患者程度,光明区公安分局局长,突发急性心肌梗死。诱因是‘长时间疲劳、精神高度紧张以及脱水’。”
他加重了语气:“通俗点说,就是活活累倒的,累到差点死了。”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几位常委下意识地交换位置。
田国富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李达康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
“我们的人民警察,不是在抓捕罪犯的一线累倒的,也不是在抢险救灾的现场累倒的,而是在我们自己同志的审讯室里,被活活累到心梗!同志们,这不是办案,这是在草菅人命!”
他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当然,我们不能只听医院的一面之词。”李达康话锋一转,屏幕切换,天权律所那份律师函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当事人家属聘请的律师,发给省检的函件。”李达康的语调里带着冷意,
“上面的内容,在座有很多老政法,比我更懂。程序滥用、非法羁押、主体混同……条条框框,清清楚楚。”
“最关键的是,这份律师函发出的时间,是在程度同志倒下之前。也就是说,我们的办案人员,在接到明确的违法警告后,非但没有纠正,反而变本加厉,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这是什么性质?这是知法犯法,滥用职权,是公然对抗法律!”
李达康说完,坐了回去,端起茶杯,不再多言。
他射出的子弹,已经足够在会议室里掀起风暴。
沙瑞金的面色沉下来,他转向祁同伟:“同伟同志,程度是你的下属,你怎么看?”
祁同伟站起身,先朝沙瑞金和在座常委微微欠身,姿态谦恭。
“书记,各位领导,我很难过。”他的声音温和全是那种痛心之感,
“程度同志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他的能力和忠诚,我很清楚。他如果真有问题,贪了钱,犯了法,不用别人动手,我第一个不饶他。我们政法队伍里,绝不容许有害群之马。”
“但是,”他话锋一转,看向田国富,
“我更不能接受,我的同志,在没有确凿证据、没有正式立案的情况下,被用对付重刑犯的手段,进行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疲劳审讯,最后差点连命都丢了。”
祁同伟拿起自己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水面的浮沫,动作从容。
“田书记之前强调,为了清除赵家的余毒,一些手段上的瑕疵是必要的。”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我完全赞同田书记清除余毒的决心。可是,用违法的手段去追求所谓的正义,最后得到的,会是真正的正义吗?还是会制造出更多的冤屈,和更大的‘余毒’?”
“今天可以这样对一个处级干部,明天是不是就可以这样对一个厅级干部?我们党的纪律,国家的法律,到底还算不算数?”
他没有提高音量,但每个反问,都像手术刀,精准地割在田国富那套“目的正确论”的要害上。
这时,一个许久未在常委会上主动发言的人,开口。
是已经半退的前政法委书记,高育良。
“我说两句吧。”高育良扶了扶金丝眼镜,慢条斯理,
“亮平这个孩子,我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有冲劲,有理想,是好事。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孩子在下面,路被带偏了啊。”
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田国富的身上。
“我们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尤其是从最高检下来的优秀人才。可如果教他的是,可以为了结果不顾程序,可以为了政绩践踏法律。那我们不是在培养干部,”
高育良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们是在培养我们党的掘墓人!”
“掘墓人”三个字,让会议室的温度骤降。
“育良书记说得对!”主管经济的刘省长立刻接话,
“汉东现在全力招商引资,我们承诺的是什么?是一个公平透明的法治环境!现在连我们自己的干部,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我们拿什么去说服外面的企业家来投资?这件事传出去,丢的是我们整个汉东省的脸!”
“我同意刘省长的意见!”
“必须严肃处理!”
一时间,李达康的秘书帮、祁同伟的政法系、高育良的汉大帮,以及那些对田国富平日作风不满的中间派,形成一个无形的同盟。
所有的矛头,最终都指向同一个人。
田国富背脊挺得笔直。
他想反驳。
他想说这是斗争,是李达康和祁同伟在包庇反扑。
可他怎么说?
说医院的报告是假的?
那是公然质疑李达康治下的京州整个医疗系统。
说律师函是胡扯?
那是挑战在座所有懂法的人的专业。
说侯亮平没错?
那等于公开宣称,他田国富认为,把人审到心梗是对的。
他掀了桌子,以为能用蛮力碾压一切。
却没料到,对方把这张被掀翻的桌子,连同桌腿上沾着的人命官司,一起搬到了常委会上,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解释这血是怎么来的。
田国富涌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第一次在汉东的权力之巅,哑口无言。
沙瑞金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知道,不能再让田国富说下去了,再说,就是错上加错。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做出最终裁决。
“情况很清楚了。纪律是办案的生命线,法律是不可触碰的高压线。在这件事上,我们有的同志,犯了严重的错误。”
他的视线从田国富僵硬的脸上移开。
“我提议,立即成立由省委政法委牵头,省监察委、省委组织部配合的联合调查组,对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侯亮平同志,在办案过程中涉嫌的违规违纪问题,进行正式调查。”
“调查期间,侯亮平同志,暂停一切职务。”
话音落下,李达康端起茶杯,吹着热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祁同伟也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小口饮着。
而田国富,他身子重重向后一靠,陷进了宽大的椅背里,闭上眼。
他知道,这一局,他输得一败涂地。
但是他可不能让祁同伟就顺顺利利的赢了。
田国富咳嗽两声,表示他还有话要说。
会议上,大家都把目光放在田国富这个纪委书记身上。
“同志们,侯亮平的错误,是不允许的。”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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