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梦朵打开了箱子，无数的透明小球从里面飞了出来，飞出了窗外。
有一颗飞到了她的面前，转了个圈，然后没入了她的眉间。
她的眼前闪现出很多的画面，纷繁复杂。
有学校的、家里的、奶奶葬礼的，还有游戏里面的。
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那些丢失的记忆挤压着她大脑的空间，让她觉得大脑都有些缺氧。
章斯文拍了她的luo照，将她关在了卫生间，还弄湿了她衣服。
穿上很难受，不穿的话，羞耻加难受。
颜梦朵没怎么权衡就套上了湿.衣服，想着学校那些脸熟的男生正在小礼堂看她裸.照，她有点想死。
想到奶奶，她还是压抑住了这样的想法。
她看到章斯文那伙人反锁了门，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拉了拉门，没有用，门确实反锁了。
“有人吗？”
“有人吗？”
“……”
过了许久，也没有人来。
现在距离放学已经很久了，学校的师生估计都走光了，住校生也早就回了宿舍。
这里距离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都很远，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想到这里，颜梦朵就打算省省力气。
她从洗漱台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了个大毛巾，有些怪味，她很嫌弃，还是披在了身上。
这时候已经是入秋了，她穿着湿.衣服待一晚上肯定会感冒的，而且她的身体不太好，如果不对自己好点，说定小命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颜梦朵倒是忘记了不久前的屈辱。
只是以后这学该怎么上，她有些迷茫。
和小时候被诬陷成小偷不同，高中生对裸.体的兴趣，大概会比小偷高很多倍。
那时候她还能靠着小心谨慎化解，这次的难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之后大概经常会被眼神猥.亵，放学甚至会被那些青春期的变态堵。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不能把学校的事情再给奶奶说。
否则，奶奶肯定会让她转学。
高中转学怕是更麻烦，她不想再给董玉华找麻烦了。
想到奶奶，她也不知道今天她是不是也按时吃药了。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了，记性也不比之前，颜梦朵十分担心。
思索着这些复杂的问题，她渐渐的睡着了。
半夜里被冻醒了好几次，之后她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她也被同学发现倒在厕所里。
她发了高烧，被好心的同学送去了校医那里。
颜梦朵再次醒来，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同学，你怎么会穿着湿.衣服在卫生间睡着了？”女校医一边用手摸她的额头，一边关切的问。
“我身体不好，不小心晕倒了。”颜梦朵不想说昨天的耻辱。
那是她和章斯文之间的恩怨，她会自己讨回来。
“你的衣服是我女儿的，我看你的衣服湿了，我就喊我家里人送了些衣服，你别介意我给换，我的年纪做你妈妈都绰绰有余。我女儿已经上大学了，这些衣服你就穿着吧。”女校医在颜梦朵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就让她安心输液了。
有好几次，颜梦朵都想到此为止，她很担心奶奶。
女校医却不依，非要让她把该输的输完。
终于结束了，颜梦朵提着她那袋子湿衣服就奔出了校医室，她没有去上学，跟班主任请了半天的假，飞奔回了家。
家门口围了很多人，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颜梦朵心底升起了不好的念头，拨开人群冲了进去，颜文林一家三口也在。
“奶奶？”
她感觉更不安了，人群里没有奶奶，客厅里的缝纫机旁也没有。
她有些不敢去奶奶的房间去看，先去了厨房，之后是卫生间，都没有。
最后，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向了奶奶的卧室。
老人沉静的躺着，旁边牧师正在念念有词的念悼词，颜梦朵知道牧师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只是为什么呢？
她只是一晚上没有回家，董玉华怎么就去世了呢？
“朵朵，你也别太伤心，奶奶走的很安详。”石琳过来想要安慰颜梦朵，却被她躲开了。
她的妈妈早在把她丢掉的时候，已经死掉了。
颜梦朵从未把她当过妈妈，更不想配合她当着这么多人演戏。
石琳愧对颜梦朵，又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就想在这个时候给她点安慰，却不成想颜梦朵根本不领情。
“奶奶为什么会死？”颜梦朵双眼通红，看向石琳质问。
“就是……就是她身体一直不好，昨天晚上忽然给你爸爸打电话，说让他以后好好照顾你……我们赶回来的时候，奶奶已经撑不住了。”石琳有些怕这个女儿，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想到昨晚的情形，颜梦朵无比懊悔，如果她回来的话，董玉华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牧师走后，她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自己趴在奶奶的身上放声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方面是因为刚刚输液的原因，另一方面，她昨天晚上真的没有睡好，在精神崩溃之后，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也就沉沉的睡去了。
在梦里，她又看到了董玉华。
她正在缝纫机前做一条裙子，裙子上面是大朵大朵的花，是奶奶独创的风格。
她小时候学画画，就是画的这种花朵，当时还被老师夸很具有艺术性。
她当时想，如果董玉华还年轻的话，一定是个很厉害的服装设计师。
只是，董玉华老了，她做衣服的目的就是养活她们两个。
“奶奶，这条裙子你不是已经做好了吗？怎么又拿出来做了？”
梦里的颜梦朵已经忘记了董玉华死了，却还记得这条已经做好的裙子，昨天她还穿着去上了学，章斯文把那条裙子弄脏了。
“给朵朵的东西，奶奶肯定要用心。”奶奶似乎没听到颜梦朵的话，只是自说自话。
“奶奶已经很用心了。”颜梦朵的泪水早已流了满脸，她却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流泪。
“朵朵不哭，奶奶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
“我不怕，因为我有奶奶。”
颜梦朵走过去，想要像往常那样抱紧奶奶，却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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