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地下基地的机加工车间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虽然杨术旺为了充盈小金库，已经将基地里几台最关键的老旧机床改造得焕然一新，精度和稳定性提升了不少，但是面对“蘑菇潜艇”降噪方案中那些近乎苛刻的要求，这点提升依旧显得杯水车薪。
最新的螺旋桨原型在高速水洞试验中再次折戟，刺耳的空泡撕裂声和伴随的剧烈振动数据，像一记重锤，敲在老陈和整个团队每个人的心上。
材料实验室那边传来的消息同样不容乐观，减震基座用的特种复合材料，连续十几次小批量合成，性能参数波动巨大，连最低要求都无法稳定达到。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一个年轻的技术员看着屏幕上失败的数据，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老陈佝偻着背，站在试验台前，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那件失败的螺旋桨样品，指尖传来的粗糙感和肉眼可见的细微瑕疵，让他心如刀绞。
图纸就在那里，明明通往成功的路径清晰可见，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死死挡住。
这堵墙，叫做国家整体工业基础的落后。
杨术旺站在一旁，将众人的沮丧尽收眼底。
他理解这种无力感，那是一种明明知道答案，却因为工具不行而无法将其书写的痛苦。
他脑海中，【工业加工作坊空间】给出的两个选项再次浮现：
1-要么天价手搓；2-要么等待遥遥无期的系统性升级。
他看着老陈那几乎被压垮的背影，看着周围这些夜以继日、将青春和热血奉献于此的研究人员，又想到那艘在噪音中艰难潜航，承载着国家安全希望的“蘑菇潜艇”。
一种冲动在他心中酝酿。
“或许……可以先解决有无问题。”
杨术旺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项目就此停滞，不能让这些人的努力付诸东流。
哪怕只是造出一个原型，证明这条路是通的，也能极大地提振士气，为后续的攻关指明更清晰的方向。
他走到老陈身边，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道：“陈工，把设计图的最终数据给我。”
“还有，带我去材料库，我需要用到我们现有的、性能最好的铜合金、特种钢，还有那些复合材料的原材料。”
老陈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道：“杨工，你……你是要……”
“我手搓——”杨术旺无奈的道。
“用我的方法，先做一套原型出来。”
“好！好！好！”老陈激动得连说三个好字，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亲自带着杨术旺前往基地戒备森严的材料库。
在材料库里，杨术旺仔细甄别着各种金属锭、棒料和高分子原料。
他一边用手触摸，一边通过【工业加工作坊空间】进行快速扫描分析。
“确认目标：制造‘静默潜航I型’七叶大侧斜螺旋桨原型（缩比验证件）及配套高性能减震基座组件（四套）。”
【指令接收。扫描宿主选定材料……】
【材料确认：ZqAl 9-4-4-2 高强度铝青铜锭，符合基础要求，需进行微观纯化与晶粒优化。】
【材料确认：38crmoAlA 氮化钢棒料，可用于核心传动部件强化。】
【材料确认：环氧树脂、聚氨酯预聚体、特种填料……符合替代复合材料的基体要求，需进行原位合成与结构导向。】
【评估：利用现有材料，通过空间辅助进行深度加工与结构重组，可制造出性能接近理论值80%-85%的原型部件。预计消耗能量62%，储备辅助催化剂3单位，Rmb 20万元】
两万！
杨术旺心里抽痛了一下，他这段时间在基地打工赚的钱都加上也不够。
但是，事已至此，他没有退缩。
杨术旺坦然道：“我一分钱不赚，手工费二十万。”
杨术旺那里知道，基地的事儿早就上报了。
上面止一个字——给！
蘑菇潜艇是举全国之力造的，真的用Rmb衡量可能上百亿，在上面看来二十万太便宜了。
资金很快到位。
“确认制造！能量和资金，扣吧！”
【指令确认。开始构建虚拟工装……能量引导中……材料分子级重构开始……】
在外人看来，杨术旺将自己关在了一间拥有基础铸造、锻造和机加工设备的保密工房里，并且谢绝了所有人的旁观。
只有老陈被允许在特定时间送一些必要的辅助材料和工具进去。
工房内，景象却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并没有想象中的炉火熊熊、机床轰鸣。
杨术旺只是将选定的材料放置在工房中央的空地上，然后集中精神，引导着【工业加工作坊空间】的力量。
肉眼不可见的能量场笼罩了材料。
材料在无形的力量作用下开始软化、流动，仿佛有生命的液体，按照空间灌输到杨术旺脑海中的完美三维模型，自行塑造成型。
复杂的七叶大侧斜轮廓、精确到微米的叶片曲面、内部均匀致密的晶粒结构，都在一种近乎神迹的过程中缓缓呈现。
过程中，一些微量的、这个世界尚未发现的催化元素被空间悄然注入，优化着材料的综合性能。
另一边，各种高分子原料和特种填料在能量场的精确控制下，发生着复杂的聚合与交联反应，形成具有特定三维网络结构的复合材料。
杨术旺需要做的，只是偶尔根据空间的提示，调整一下材料的摆放位置，或者补充一些基础的冷却水——这些表面工作是为了掩盖那不可思议的制造过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天，两天……
工房外，老陈和团队成员们焦急地等待着，几乎寸步不离。
里面安静得可怕，只有极轻微的能量流动声和偶尔传来的、似乎是常规工具操作的声响。
到了第三天傍晚，工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杨术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是眼神明亮。
他侧开身，对守候在外的老陈说道：“陈工，进来看看吧。”
老陈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去。当他的目光落在工房中央那两个物件上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直径约一米的七叶螺旋桨。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而均匀的金属光泽，叶片曲线流畅得如同艺术品的雕塑，每一寸曲面都反射着柔和的光，找不到任何加工刀痕或瑕疵。
仅仅是看着，就能感受到一种极致的精密与和谐。
旁边，是四套黑灰色的减震基座组件。它们触手温润，质地均匀，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韧性。
“这……这……”
老陈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螺旋桨，却又怕玷污了这完美的造物，手指在空中停滞着。
“这真的是……做出来的？”
杨术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故作轻松地道：“连夜赶工，总算没白费力气。”
“抓紧时间，送去测试吧。”
整个团队瞬间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螺旋桨原型和减震基座组件搬运到测试场地。安装、连接、调试……每一个步骤都进行得无比郑重。
高速水洞试验再次启动。这一次，没有刺耳的空泡嘶鸣，没有令人心悸的剧烈振动。
监测屏幕上，代表噪音的分贝值曲线，以一种近乎垂直的姿态向下猛跌！
相较于之前最好的成绩，整体噪音水平下降了惊人的25分贝以上！
并且振动数据也变得异常平稳。
负责监控声学数据的技术员猛地摘下耳机，激动地大喊：“成功了！低频线谱噪声几乎消失！宽频带噪声大幅降低！这……这简直是静音！”
老陈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前所未有的优美曲线，听着耳边传来的、几乎是背景噪音级别的微弱水流声，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他没有欢呼，没有跳跃，只是缓缓地、缓缓地蹲了下去，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压抑的、哽咽的哭声从指缝间漏出。
“成功了……我们……我们成功了……”他反复念叨着，泪水顺着指缝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杨术旺站在一旁，看着激动得不能自已的老陈和欢呼雀跃的团队成员，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值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原型，更是一颗火种，它证明了降噪之路是可行的，极大地鼓舞了所有人的信心。
杨术旺看到最后【工业加工作坊空间】给出过提示，类似产品用途特殊，不再享受一折优惠。
一折优惠！
原价是两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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