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卷着雪沫，刮在脸上生疼。
年关的气氛越来越浓，家家户户开始为过年做准备，空气中似乎都飘着若有若无的肉香和蒸饽饽的甜气。
这天傍晚，杨金海又来了。这次和他来的人是那个露面很少的领头人，两人没空手来，旁边放着四个大麻袋。
院门一开，杨金海就喊道：“大旺！叔！婶子！快搭把手！送年货来了！”
杨国柱和李秀兰闻声出来，看到大麻袋愣了一下，赶紧帮忙往家里搬，避免周围邻居看见。
等把东西搬进屋一看，打开麻袋，拿出里面的东西，杨国柱和李秀兰目瞪口呆。
五十斤雪花般的精白面！
三十斤上好的五花肉！
两条均重三斤多的大鲤鱼！
还有整整五十斤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腊肉！
另外两个麻袋里，分别是颗粒饱满的松子和榛子各二十斤，以及两大袋子品相极佳的干蘑菇和黑木耳！
这年货，别说在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就是放在后世，也绝对算得上丰厚了！
杨家过年都从来没这么阔气过！
“这……大海，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李秀兰连忙推辞，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那细腻的白面。
杨国柱也皱紧了眉头，看向那个沉默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放下东西，拍了拍身上的雪，脸上露出一个不算热情，但很诚恳的笑容，道：“杨师傅，李婶，一点年货，不成敬意。”
“主要是感谢杨术旺同志之前帮了我们大忙。”
他带着有些机械的笑容，目光看着杨术旺，道：“杨术旺同志，手艺没得说，那几辆车，帮我们解决了大问题。”
杨术旺看着这些年货，心里明镜似的。这绝不是简单的感谢，而是新一轮交易的定金和敲门砖。
果然，那男人话锋一转，压低了些声音道：“换个地方谈吧。”
杨术旺微微颔首。
有些事儿，还是不要让父母知道了。
尽管他们能猜出端倪，但是掩耳盗铃也行。
不戳破，简单。
中年人进了杨术旺的屋，开门见山的道：“年前年后，可能还有几辆摩托车，甚至……一两台趴窝的拖拉机，想请术旺同志再费费心。另外……”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杨术旺的神色，才继续道：“如果方便的话，想请术旺同志跟我们下乡一趟。”
“我们在山里发现了一处小鬼子当年废弃的据点，里面扔着几辆他们的旧军用卡车和摩托车，破烂得不成样子了，但兴许还有能用的零件。我们的人搞不定，想请你去掌掌眼。”
军用卡车？
鬼子废弃据点？
杨术旺心中一动。
瞬间明白了最近修理的摩托车出处字。
下乡？
离开县城？
去身份不明之人控制的山里？
风险太大了！
他现在被县里重点保护，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贸然离开，万一出点什么事，或者被安上个什么罪名，后果不堪设想。
“感谢信任。”
杨术旺沉吟片刻，给出了明确的答复，道：“摩托车和拖拉机，只要你们能弄到小院里，我可以尽量帮忙。”
“但是，离开县城下乡的活儿，我现在不方便接，还请见谅。”
那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他点了点头，道：“理解。”
“那就先谢过术旺同志了。摩托车的事儿，年后我们再联系。”
他没有强求，留下年货，便和杨金海一起告辞离开了。
看着满屋子的年货，李秀兰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杨国柱则沉默地抽着烟，他知道，儿子这本事越大，招惹的是非也越多。
晚上，李秀兰实在忍不住了，担忧的道：“孩子他爸，大海和那个人是——”
杨国柱打断了刘秀兰的话，叹息一声，道：“唉，该来的，迟早会来。”
“大姑爷走就说过，老四不是池中之物，肯定会有一些人给予，肯定会有一些不方便告诉我们的事儿。”
“他不说、建议咱俩别问。”
杨国柱拍着李秀兰后背，道：“我觉得大姑爷说的对。”
“孩子大了，该放手了。”
李秀兰感慨道：“是啊！”
“天天跟我抢孙女。”
“大了。”
李秀兰自己是工会的干事，做一些思想工作有经验，看着路瑶那丫头的样子，也是恨铁不成钢的道：“路瑶那丫头也是，看着挺精明的，就不会做点儿啥，把事儿定了吗。”
“回头我得给她支支招儿。”
杨国柱听了，后背凉飕飕的，识时务的选择了闭嘴。
同情儿子三秒钟！
真是你亲妈！
为了你找媳妇，煞费苦心……
与此同时，安志春历经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某军区研究所。他一刻也没有停歇，立刻将自己在滦州县的所见所闻，尤其是杨术旺关于高效电机、无人机雏形、电动三轮车以及未来集成电路的构想，原原本本地向研究所领导做了汇报，并呈上了那本珍贵的笔记。
这份汇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在整个研究所高层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和激烈的争论！
“高效电机技术是切实可行的，而且他们已经做出了样品，性能卓越！”
“无人机概念虽然超前，但并非空中楼阁，其军事价值无可估量！”
“这个杨术旺，是个真正的天才！他的思维完全不受现有技术框架的束缚！”
“必须把他调过来！这样的天才放在一个小县城，是巨大的浪费！”
共识很快达成：杨术旺，军区势在必得！
安志春更是积极活动，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关系，开始全力推动对杨术旺的调动程序。他知道，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克服地方上的阻力。
但是，研究所的领导们显然等不了那么久。
为了确保滦州县电机厂的军工任务顺利完成，同时也为了近距离观察和保护，或者说监控杨术旺这个重点目标，防止被其他单位挖走，或是敌意额培养的特务，研究所做出了一个决定：
【派遣一支由数名技术专家和政工干部组成的军代表小组，以协助和监督军工生产的名义，常驻滦州县电机厂！】
这支小组的任务明面上是保障电机质量和生产进度，暗地里，肩负着评估杨术旺真实技术水平、保护其安全，预防其为渗透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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