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眼上空的战斗余波缓缓平息。
最后两尊混沌侵蚀者在陆玄新领悟的“转化战法”与净世莲华的猛攻下,终是没能逃脱被彻底净化的命运。它们如同前一位同伴般溃散,化为漫天暗浊烟尘,又被青莲神辉扫荡一空。
海面恢复了波涛,天空褪去了病态的暗紫,但那片空间残留的法则创伤与混乱灵气,仍需漫长岁月才能自然平复。
陆玄独立虚空,面色苍白如纸,周身混沌气明灭不定。淡金色的道血自嘴角、指缝间不断渗出,每一滴都重若山岳,落入下方海眼,激起万丈波澜。
以一敌三,鏖战混沌侵蚀者,纵有洪荒脉动加持、混沌青莲护体,他依旧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道基震动,内腑受损,心神更是消耗巨大。最麻烦的是,那侵蚀之力残余的“粘连”特性,如同跗骨之蛆,仍在试图污染他的法力与道体。
“咳咳……”陆玄轻咳几声,挥手间布下层层混沌禁制,将这片区域暂时封闭。他缓缓盘坐虚空,身后青莲虚影浮现,却比先前黯淡许多。
他并未立刻返回混沌殿,而是选择就地疗伤。原因有二:一是此时状态不宜长途挪移;二是此地刚刚经历大战,法则动荡未平,正适合他以自身道韵“梳理抚平”,既是疗伤,亦是实践“源初灵光”修复理念的绝佳机会。
心神沉入体内,陆玄仔细检视伤势。经络多处受损,法力运转滞涩,最深处的那缕侵蚀残留顽固异常,正不断试图扩散。他没有强行驱除,而是调动起那新领悟的、融合了“转化”思路的“源初灵光”。
内视之下,一缕青灰色的光芒自道种深处流淌而出,温润如泉。它先以星辰之序的特性,稳固住受损的经络节点,阻止伤势恶化;再以青木生机浸润伤处,促进组织自然愈合;最后,以混沌道韵构建出微型的“转化力场”,将那顽固的侵蚀残留包裹、解析、尝试转化。
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最精细的镊子,一点一点剔除渗入骨髓的毒刺。陆玄额头冷汗涔涔,身体不时微微颤抖。但他心志如铁,始终保持着绝对的专注与耐心。
转化侵蚀残留,远比想象中艰难。这些力量来自深渊本源,层次极高,结构诡异。陆玄尝试了数十次,才勉强将一丝最边缘的、相对“惰性”的侵蚀片段,转化为一缕极其微弱的、中性的混沌能量,融入自身法力。
效率极低,消耗却巨大。
“看来,完全‘转化’高级别的深渊侵蚀,非当前境界所能轻易做到。”陆玄心中明悟,“但这一过程本身,便是对侵蚀本质的深度解析。每一次失败,每一次微小的成功,都在加深我对它的理解。”
他不再强求转化,转而将重点放在“解析”与“隔离”上。以“源初灵光”深入剖析侵蚀残留的结构特性,寻找其弱点与运行规律,同时以层层道韵将其严密封印、隔离,阻止其扩散,留待日后境界提升或找到更好方法时再处理。
如此一来,疗伤进度大大加快。三日之后,陆玄体表伤势基本愈合,法力运转恢复通畅,只有道基深处那几处被严密隔离的侵蚀残留,如同沉眠的火山,暂时无害,却需时时警惕。
他睁开眼,眸中神光虽不及全盛时璀璨,却更加深邃、内敛,仿佛经历了淬火的精钢。
“这一战,收获良多。”陆玄缓缓起身,感受着体内变化,“不仅验证了‘源初灵光’的战斗潜力,更在姜玄那缕道韵的启发下,初步触及‘转化’之道。虽仅入门,却为日后对抗更高级别的深渊力量,指明了方向。”
他俯瞰下方依旧混乱的归墟海眼,心念一动,身后青莲虚影洒落道道清辉,融入海眼之中。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抚平”动荡,而是尝试以新领悟的“源初灵光”修复理念,引导海眼自身的法则力量,有序梳理混乱,修补细微裂痕。
效果显着。海眼的恢复速度,比自然平复快了数倍。那种狂暴无序的波动,逐渐被一种深沉而富有韵律的“呼吸”所取代。
“修复之道,亦在与时俱进。”陆玄微微颔首。
就在他专注梳理海眼时,心神中那缕与姜玄的感应,再次传来稳定而清明的波动。姜玄的状态已经彻底稳固,甚至比战前更有精进。更让陆玄欣慰的是,姜玄似乎正尝试将他在对抗深层侵蚀时领悟的“新生之火”与“转化真意”,融入日常的“天地和鸣”之中,试图让那连接两处“薪火”的生命连线,具备一丝微弱的“净化”与“转化”凋零侵蚀的特性。
虽然只是初步尝试,效果微乎其微,但这种积极主动的探索精神,正是陆玄所乐见的。
“雏凤清于老凤声。”陆玄心中泛起一丝感慨。姜玄在青岚界那极端环境下的实践与突破,常常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这条看似微弱的支线,其意义或许远超想象。
他不再停留,一步迈出,返回混沌殿。
殿内,道一真人、银辉长老等人早已等候多时,面色焦急。见陆玄归来,虽气息略显虚弱,但神完气足,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道祖,伤势如何?”道一真人关切问道。
“无妨,些小损耗,已无大碍。”陆玄摆摆手,坐下主位,“前线与内部情况如何?”
银辉长老立刻汇报:“联合舰队已在ct-734外围建立初步监控与袭扰体系,成功拦截了数批运输物资,延缓了其建设进度。但对方防御严密,且似乎增派了护卫力量,我军难以靠近核心区域。”
“内部肃清行动取得阶段性成果,揪出了十七名‘高级引导者’及大量受蛊惑者,捣毁了数个破坏节点,社会秩序基本稳定。但仍有零星骚乱发生,似有漏网之鱼或新的渗透。”
“外交方面,已有三个受魔巢胁迫的小世界暗中向我们表达了善意,愿意提供有限的情报支持。但更多势力仍在观望,魔巢的‘混乱悬赏’诱惑力不小。”
陆玄静静听完,沉思片刻,道:“魔巢此番受挫,必不会甘休。那三尊‘混沌侵蚀者’价值不菲,它们的损失,足以让饕餮魔帅肉痛。接下来,对方可能会有两种反应:一是继续加码,派出更强力量直接施压;二是改变策略,更加注重隐蔽渗透与内部瓦解。”
他看向众人,目光如炬:“因此,我们亦需调整应对。第一,联合舰队以袭扰拖延为主,不必强求战果,保存实力,警惕敌方可能的大规模报复性出击。第二,内部肃清转入常态化、精细化,建立长效预警与快速反应机制,重点防范新型渗透方式。第三,外交上,可适当展示我们修复祖脉、引发‘洪荒脉动’的积极成果,以及此次击退‘混沌侵蚀者’的战绩,以事实打破魔巢谣言,吸引更多摇摆势力。”
“第四,”陆玄加重了语气,“‘溯源计划’进入新阶段。我将把此次疗伤与修复海眼过程中,对‘源初灵光’及‘转化’之道的新领悟,整理成册,传授给核心团队。我们的目标,是在未来五十年内,至少完成三处关键祖脉暗伤的‘试点性修复’,并培养出一批能独立运用‘源初灵光’进行中低难度修复的专精人才。”
“五十年……”众人眼中燃起斗志。这是一个艰巨但充满希望的目标。
“道祖,那青岚界方面……”胧月仙子轻声问道。她知晓姜玄的存在,也明白那方废墟世界对陆玄的特殊意义。
陆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青岚界,是我们的‘另一处战场’,也是重要的‘启示之源’。姜玄近日有所突破,其领悟对我亦有助益。保持关注,必要时可透过星门,输送一些不影响两界平衡的‘知识支援’。”
他顿了顿,望向殿外苍茫天地,缓缓道:“魔巢视我等为猎物,步步紧逼。然猎手与猎物的角色,从未固定。我洪荒生灵,历经万劫而不灭,薪火相传,文明不坠。今日我修复祖脉,明日众生共护家园。点滴星火,汇聚成光,终有一日,可照破这无尽黑暗!”
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敲在每个人心头。
众人肃然,齐声道:“愿随道祖,共护洪荒,星火燎原!”
殿外,天光渐亮。洪荒大地的脉动,似乎随着陆玄的话语,又强劲、沉稳了一分。那初生的生机,正穿透古老伤痛的阴霾,悄然蔓延。
而遥远的青岚界,黑暗中,两点“薪火”之间的连线,也在姜玄的努力下,变得更加凝实、温暖,甚至开始尝试,将一丝微光,投向第三处可能存在“同伴”的黑暗方向。
内外呼应,星火渐起。抗争的长路依旧漫漫,但前行者的脚步,已然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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