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卷：暗流低语 | 第二章：锈雾下的暗影
莉亚的身影如同融入岩石的阴影，在旧港外围嶙峋的怪石与废墟间快速穿行。她没有选择直接跟踪那三名“流亡者”，那无异于自杀。这些人的反追踪能力极强，动作干净利落，绝非寻常废土势力可比。她只是远远地缀着，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狙击手天生的耐心，捕捉着他们撤离时留下的、几乎微不可察的痕迹——一片被无意中踩碎的、带有特殊纹理的苔藓，一缕残留的、不同于废土常见燃料的微弱合成气味，以及空气中那渐渐消散的、属于高效能量引擎的独特嗡鸣。
他们离开的方向，并非通往任何已知的废土聚集点或贸易路线，而是朝着东南方，那片被称为“锈骨荒原”的、更加贫瘠和危险的区域。
莉亚在一处风化严重的拱形门廊下停住脚步，取下背包，拿出一个简陋但功能强化的便携终端。终端屏幕亮起，显示出她凭借记忆绘制的旧港周边区域地图。她的手指在“锈骨荒原”的区域划过，眉头微蹙。
那里除了连绵的、被高强度辐射风蚀成奇形怪状的岩柱和深不见底的裂谷，几乎一无所有。传说那里是旧时代某场大战的最终坟场，地下埋藏着数不清的战争机械和未能引爆的超级武器，导致辐射和电磁环境极其恶劣，连最顽强的变异生物都难以长期生存。他们去那里做什么？据点？还是……寻找什么东西？
她将刚才观察到的“流亡者”装备细节、行动模式，以及那个破碎星辰的标记，快速输入终端，建立一个简易档案。终端的内存里，还存储着少量关于“流亡者”的古老传说碎片——他们是早期反抗公司联盟失败后，被放逐到“墙外”混沌地带的先驱者后裔，掌握着部分不同于当代Ω科技体系的失落知识。如果这些人真的是“流亡者”，他们的重现，意义非凡。
整理完信息，莉亚并没有立刻动身前往荒原。那太冒险了。她的目标是信息与生存，而非无谓的探险。她将注意力转回旧港本身，更确切地说，是转回之前感应到的那股来自锈蚀地带深处的、奇异的能量波动。
那股波动……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熟悉感。并非她接触过的任何已知能量类型，但其中隐隐透出的某种“韵律”，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一年前，苏桐身上偶尔散发出的、那种与Ω科技同源却又更加“自然”的气息。
是巧合吗？还是……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苏桐，那把Ω急于回收的“钥匙”，是否并没有在一年前的灾难中彻底毁灭？观察者的净化光束确实抹除了锐齿他们，但苏桐跌入了地下暗河……有没有一丝可能，她幸存了下来，并且就在旧港深处的某个地方？
这个念头让莉亚的心跳微微加速。如果苏桐还活着，她的价值将无法估量。不仅对Ω，对“流亡者”，对“低语”，甚至对莉亚自己而言，都是如此。
她需要验证。
接下来的几天，莉亚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以旧港锈蚀地带边缘为活动范围，利用各种手段——远程能量感应器、环境辐射变化记录、甚至观察特定区域内变异生物的活动异常——来监测那股奇异波动的规律。
她发现，那股波动并非持续存在，而是如同呼吸般，有着相对固定的周期。大约每三十六个标准时，会出现一次较为明显的活跃峰值，持续时间约一到两小时。波动源头的位置似乎也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在锈蚀雾霭深处缓慢移动，但大体范围集中在原哭泣峡谷周边，也就是“尘眠者”力量爆发的核心区域。
这更加深了她的怀疑。有什么东西，或者说“谁”，在那片连Ω都暂时不愿轻易涉足的死亡地带活动着。
时机在一个黄昏降临。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将微弱的光线进一步压抑。锈蚀地带的雾气似乎比平日更加浓郁，缓缓翻涌，如同活物的呼吸。莉亚佩戴好最高级别的呼吸过滤器，检查了随身携带的、为数不多的抗辐射药剂和能量中和剂（对付锈蚀能量的效果未知，但聊胜于无），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她选择了一条几乎被遗忘的、战前遗留的维护隧道作为入口。这条隧道一半已经坍塌，另一端则深入锈蚀区域，入口隐蔽在一座垮塌的信号塔基座下方。里面黑暗、潮湿，充满了陈年霉味和更加浓烈的金属锈蚀气味。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色彩斑斓的锈蚀物，踩上去软绵绵的，令人毛骨悚然。
隧道内异常安静，听不到任何虫鸣或啮齿类动物的声音，仿佛所有生命都被这片土地排斥或同化了。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被扭曲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她打开了头盔上的强光探灯，光束刺破黑暗，却无法穿透远处那浓得化不开的锈蚀雾气。能量感应器上的读数持续偏高，指针不时剧烈抖动，显示着周围环境能量的混乱与危险。
深入了大约一公里后，隧道到了尽头，被一次古老的塌方彻底堵死。但旁边岩壁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撕裂的裂缝，裂缝边缘光滑得诡异，不像是自然形成。裂缝后面，就是那片令人望而生畏的、涌动着暗红色雾霭的核心锈蚀区。
莉亚在裂缝前停下，深吸了一口过滤后依然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她能从裂缝中感受到那股奇异的能量波动，比在边缘区域清晰得多，带着一种低沉的、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共鸣。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望向裂缝之外。
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窒。
外面并非想象中的彻底荒芜。暗红色的锈蚀覆盖了一切，形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如同异星地貌般的世界。巨大的、扭曲的金属结构从地面伸出，表面流淌着缓慢移动的、仿佛具有生命的锈蚀流体。空气中飘浮着细密的、闪烁着微光的锈蚀尘埃，在探灯光束下如同红色的雪粉。
而更远处，在一片相对平坦的、仿佛被无形力场笼罩的区域中心，她看到了令她难以置信的东西——
一座低矮的、由某种暗沉金属构成的建筑残骸。它的大部分结构都已被锈蚀覆盖，但其基本轮廓依稀可辨，尤其是屋顶那个巨大的、已经破损了一半的Ω公司标志！
这是一个Ω的前哨站或者研究站！而且看起来，它似乎是在“尘眠者”苏醒时，被其力量瞬间吞噬并“锈化”的，保存得相对完整，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
而那股奇异的能量波动源头，似乎就在那座被锈蚀的Ω建筑内部！
莉亚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在“沉眠者”力量核心区域幸存（或者说，被“保存”）下来的Ω设施？里面会有什么？未被摧毁的数据？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她仔细观察着那座建筑周围。没有看到任何活动的迹象，无论是Ω的，还是其他什么。只有那片区域的锈蚀雾气，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浓郁”和“活跃”，如同有生命的触手，缓缓拂过建筑的表面。
进去？风险巨大。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更不知道“尘眠者”的力量是否会排斥她这个外来者。
放弃？她不甘心。这是她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能量感应器突然发出了更加尖锐的警报！不是针对那座建筑，而是指向她来的方向！
她猛地回头，只见隧道深处，那浓重的黑暗中，不知何时，亮起了几对猩红色的、如同燃烧炭火般的“眼睛”！
是锈蚀傀儡！传说中被“尘眠者”力量侵蚀同化后形成的、没有自我意识、只知驱逐一切外来者的恐怖造物！它们通常只在锈蚀地带核心区域活动，怎么会出现在这条相对边缘的隧道里？！
是被她的闯入引来的？还是……被那座Ω建筑里的能量波动吸引过来的？
没有时间思考了！那几对猩红的目光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它们移动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庞大的、由锈蚀金属构成的躯体在探灯光束下显露出狰狞的轮廓！
莉亚毫不犹豫，转身就冲进了那道通往核心区域的裂缝！
与其在狭窄的隧道里被这些怪物围攻，不如进入那片更加未知、但或许还有周旋余地的开阔锈蚀地带！
她刚冲出裂缝，身后就传来了锈蚀傀儡撞在裂缝边缘发出的巨大轰鸣和愤怒的嘶吼！它们似乎对进入核心区域有所顾忌，暂时停在了裂缝口，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她的背影。
莉亚不敢停留，发力朝着那座被锈蚀的Ω建筑狂奔！脚下是松软而粘稠的锈蚀地面，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周围的暗红色雾霭如同有生命的实体，缠绕着她，试图渗透她的防护服。
她能感觉到，那座建筑内部传出的能量波动，在她靠近时，似乎……**增强**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在她视线无法触及的、旧港更遥远的另一端，那片被称为“锈骨荒原”的裂谷深处，三名“流亡者”站在一个巨大的、半埋于地下的、闪烁着幽蓝色纹路的金属结构前，神情肃穆。
其中一人抚摸着结构表面那古老的、与破碎星辰标记相似的徽记，低声道：
“信标有反应了……‘钥匙’的波动……虽然微弱，但确实出现了。”
“就在……旧港深处。”
“‘低语’系统……看来并没有完全沉寂。它还在试图……‘打捞’。”
新的风暴，正在旧港的余烬与荒原的死寂中，悄然酝酿。而莉亚，已然身处风暴即将成型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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