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七十二……”
少女在树下艰难挥剑。
叶沉景枕着后脑勺,曲着腿靠在树干上,懒洋洋地闭目小憩。
尤雾手臂发酸,喘了口气:“多,多少了?”
叶沉景:“要不重新开始?”
尤雾跺脚:“你都没有看!”
“你怎知我没有看?”
“十七,二十一,四十九,这几式你都舞错了。”
他抬起眼皮:“认真了么?”
尤雾低头翻书:“可我就是照着书上的动作学习的呀……”
她小声嘟囔:“你误导我。”
“?”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叶沉景放下长腿,慢悠悠地站起来。
他走近两步,紧了紧手臂上的箭袖。
“你再舞一次试试。”
“把刚才我说的那几个动作,重来一遍。”
月色如瀑,少年欣长的影子投在她身上,形成一片阴影,完全笼罩住了她。
尤雾吞了一口唾沫。
她定了定,最终背对着他,从第十七式开始演练。
舞到一半,动作停顿的片刻,叶沉景靠近她,伸出手扶了扶她的腰身。
“核心收紧,丹田运气。”
那沉冷的声音从耳边过来,气息吹到耳畔,尤雾的手腕猝不及防地一抖。
叶沉景察觉到她的分心:“抬手。用力些。”
她慌忙地眨了眨眼睫:“哦,哦……”
“放胯收肩,手臂带动腕间发力。”
“低一些。再低一些。”
尤雾一知半解地听着他的指挥,可能是没放开的缘故,动作有些僵硬。
那把威风凛凛的魔剑在她手里,像是怎么也不趁手似的,烫的慌。
“……”
叶沉景瞧她那三不像的动作,无声地叹了口气。
“错了。”
他抬起手,手掌搭在她的手腕,手指扣住她的手背。
一股清冽的冷梅香从身后弥漫开来,将她的身躯笼罩。
一缕乌发落在尤雾肩头,蹭的她脖颈微痒。
少年的手指修长白皙,连指甲盖都是极其圆润的弧度。
尤雾盯着他的手指出了神。
“认真些。”
耳廓传来一阵酥麻,尤雾回了神,手臂有些软了,声音顿时低了下来:“知道了……”
叶沉景垂眸,看到她晃动的瞳仁,如蝶羽般颤动的眼睫,以及紧抿的唇瓣。
……她身子在抖什么?
“怕我?”
两人距离太近,气息声便显得很重。
尤雾被他捉住手腕,自然是动弹不得。然而耳朵又是她敏感之处,一时间无法闪躲,连双腿都也有些站不稳。
她缩了缩脖子:“……你别逗我。”
叶沉景:“?”
谁逗她了?
眼底多了一丝怀疑,待他低头,看见少女原本小巧莹白的耳尖多了几分令人遐想的薄粉。
“……”
手腕上的灭情镯骤然缩了缩。
腕间传来一阵麻意,叶沉景松开她,脸上多了些难懂的茫然。
灭情镯,是少年魔君为了保持维持情绪,稳定魔君力量的贴身法宝。
自成为魔君后便一直戴在手上,叶沉景几乎都要忘记它的存在……
却在今夜起了效用。
“……”
叶沉景很快掩去了神色。
尤雾却有些眼神闪躲,说:“你帮那些女修教习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吗?”
他回:“哪样?”
“就……这样。”
掌她的腰,摸她的手,吹她的耳朵。
叶沉景松了松护腕,语气很淡:
“不是谁都能让我上心。”
“你要是不想让我碰,下次我不碰便是。”
尤雾下意识道:“我没有。”
叶沉景看过来。
“我,我是说,你觉得怎么教方便就好。”
反正难得教她一回。
谁料叶沉景又道:
“等过了这月,我会是你的搭档。”
“到时候,我会天天教你。”
尤雾猛地一惊。
“什么——??!”
叶沉景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意外。
“不愿意?”
尤雾收敛起表情:“没,没有。”
“为什么是下个月呀?”
叶沉景:“鸦九的要求。”
“之前我要带你练剑,鸦九不同意。让我先带几个内门弟子训练一个月,再来问她的反应。”
在鸦九眼里,叶沉景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半大孩子,虽说她让无双不许干扰尤雾练剑,但也不信任让叶沉景来带她。
这一个月,是他身为尤雾搭档的考验期。
尤雾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那……反应如何?”
“你说呢?”
也是哈。
被叶沉景带教的女弟子,不管是图美色还是图剑法,没有一个是说叶沉景不好的,甚至还求鸦九多带她们几个月。
但叶沉景单方面拒绝了。
事发突然,一想到叶沉景下个月就会是自己的搭档,尤雾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妈呀,自己的碎碎念竟然成真了!
然而叶沉景却像个无事人一般道:“刚才教你的,可学会了?”
尤雾还在用手背冰自己的耳朵,闻言胡乱地“嗯嗯”应了两声。
叶沉景一听便知她在糊弄自己,冷酷无情道:“什么时候让我满意,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啊?”尤雾哀嚎一声,抬头看着天空无边浓稠的夜色,感觉手里的噬心沉重千斤。
“别了吧……”她磨磨蹭蹭地朝他靠过去,眼里闪烁着虚假的莹亮泪光。
叶沉景在界定她现在这种行为。
……撒娇?
然而叶沉景对她这夸张的眼泪已然有了抗性:“求我没用。”
“拿不到剑首,你这辈子也别想与魔界脱离关系。”
尤雾嘟囔:“离不了就离不了,只要能苟活着,待哪儿不是待。”
免费的充灵宝,免费的饭卡,只要不让她和大魔王天天见面,做那劳什子夫妻,这样的待遇她做梦都能笑醒。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尤雾咬了咬牙,叶沉景的心如磐石,论她如何策反都无用。
想到这儿,她气得脸上又浮现出几分热胀的薄红。
这大魔王的跟班,果然和大魔王一样狠心难缠!
雾气蔼蔼,月落枝头。
乌色浓云遮住皎洁月光,又被温和的夜风吹散。
已经半夜了。
少女挥剑的口号声逐渐小了下去。
叶沉景睁开眼,果然看到空地上的少女放下魔剑,脑袋枕在剑柄上,已经累得睡着了。
噬心乖顺地收起自己的剑光与锋芒,避免刀锋伤了她,用身子垫住了她的头。
叶沉景嗤了一声。
还说自己精力很好?
到底是不如他能熬。
自从进了万剑宗后,叶沉景再也没睡过一次好觉。
这道侣契对于他情绪上的控制还是太过强烈了,以至于他之前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上过两次尤雾的床。
好在这小东西心大,没去深想这回事。但身为魔君,他不允许这种失控的情形再次发生。
说来也好笑。
道侣契的作用是迫他尽快与另一半温存生情,诞下子嗣。
而灭情镯的作用却是让他保持绝对的理智,不受那无用的七情六欲所控。
身为年轻的魔君,叶沉景继承的力量磅礴,极易失控。
只有静若死水般漠然的情绪才能使他几近溢出的力量处于一种相对冷静平衡的状态,避免爆体而亡。
裴心蝶和裴思渡千算万算,到底是忽略了灭情镯还在他身上的事实。
若真要考虑延续子嗣,他必须得将镯子摘下来。
而现下,叶沉景还没有思虑这一要素的必要。
一日不拿到弑魔剑,他最致命的弱点便会一直暴露在五大宗的视野。
先看好尤雾,借她的手拿到弑魔剑,才是他如今的第一大要事。
思绪浮沉间,叶沉景默不作声地捞起累得不省人事的少女,扛着人往苍雪峰的方向走。
这个时间,雪宗主那老头子再能熬,也得洗洗睡了。
他刚才执意让尤雾练剑,便是在拖这个时间。
走了没几步,大概是因为行路微微的颠簸,少女的下巴靠上他的肩,睡得不太安生,开始迷迷糊糊地说梦话。
“叶沉景……”
他疲懒地耷着眼皮,回她:“嗯?”
“坏。”
叶沉景:“……”
他无谓地笑了声:“敢这么把内心想法在我面前说出来的,你还是第一个。”
尤雾隐约听见了他的回应,皱了皱眉,又含糊道:“改。”
叶沉景:“改不了。”
“对你,我只会越来越坏。”
所以。
心思别这么纯。
别因为对你几次带有目的的好,就以为我是个正人君子。
尤雾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哼”了一声,以表自己对他的谴责。
说不定在梦中,她的小拳头就能揍疼他了。
月落乌啼,少年的发上落下一层霜,高瘦的背影显得孤单而又落寞。
然而在他肩头,少女熟睡的脸恬静。
发上绑着的红色发带垂下来,招摇惹眼,随风飘荡时,如同蝶影振翅,鲜活夺目,几欲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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