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的药圃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绿光，一排排药畦整齐排列，紫苏的紫、薄荷的绿、当归的褐，在夜色中晕染出层次分明的色块。沈清辞蹲在新开辟的畦田边，指尖捏着那粒镇魂花种子——种子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极了缩小的齿轮，与机械岛的金属造物竟有几分相似。
“真能种出来吗？”翠儿捧着个陶盆，里面盛着筛过的细土，声音压得极低，怕惊扰了种子。晚风拂过药圃，带来远处海棠花的甜香，与草药的清苦交织在一起，有种奇异的安宁。
沈清辞没有说话，只是将金蓝晶石贴近种子。晶石的金蓝光晕笼罩住种子时，漆黑的外壳上竟泛起细碎的红光，像有生命在里面苏醒。“姐姐的笔记里说，镇魂花与机械芯片同源，都带着‘执念’的气息，”她轻声道，将种子埋进土里，“归心草能解芯片之毒，或许也能唤醒这花的生机。”
翠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帮着浇上晨露调和的清水：“那我们得守着它？万一被虫子啃了怎么办？”
“我守着就行，你去歇着吧。”沈清辞笑了笑，将带来的棉布铺在畦田边，“老大夫说这花要三日夜才能发芽，正好等萧彻他们探查回来。”
翠儿还想说什么，却被赶来的石敢当拉走了：“让清辞姐清静会儿，咱们去看看萧大哥准备得怎么样了。”他临走前塞给沈清辞一个油纸包，“刚买的桂花糕，饿了就吃点。”
药圃里只剩下沈清辞一人时，月光恰好穿过云层，照亮了她面前的畦田。金蓝晶石放在田埂上，光芒柔和地笼罩着埋有种子的土壤，像一层温暖的薄被。她想起沈清鸢在机械岛的日子，是否也曾在深夜，对着一块冰冷的芯片，想念着桃花村的桂花糕？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已是二更天。沈清辞正想闭眼歇会儿，却听到药圃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草叶上滑行，悄无声息。
她立刻握紧金蓝晶石，光芒瞬间收敛，只留一点微光映着周围。脚步声停在药圃门口，一道黑影贴着竹篱笆探出头，月光照在他脸上——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与之前在桃花村遇到的金纹卫手下有几分相似，只是面具上多了道蛇形纹路。
黑影似乎在寻找什么，目光扫过一排排药畦，最终落在沈清辞身边的金蓝晶石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缓缓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步步朝畦田走来。
沈清辞屏住呼吸，悄悄将手探向石敢当留下的油纸包——里面除了桂花糕，还有他硬塞给她的防身短匕。就在黑影的刀即将刺过来时，她猛地将短匕掷出，同时抓起金蓝晶石，光芒骤然爆发！
“啊！”黑影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短匕擦着他的胳膊飞过，钉在竹篱笆上，发出“笃”的闷响。他转身就想逃，却被突然赶来的萧彻一脚踹倒在地。
“说！谁派你来的？”萧彻踩住他的后背，长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声音冷得像冰。
黑影挣扎着，却被石敢当按住肩膀，动弹不得。翠儿举着油灯跑过来，灯光照亮了黑影腰间的令牌，上面刻着个“蛇”字：“这是‘毒蝎盟’的令牌！我爷爷说过，这伙人专干盗药、劫镖的勾当，跟机械岛有勾结！”
“毒蝎盟？”沈清辞皱眉，“他们想要镇魂花种子？”
黑影突然发出一阵怪笑，笑声嘶哑：“你们别想得到镇魂花……乱葬岗的关卡，只是给你们的小礼物……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服毒自尽了。
萧彻探了探他的鼻息，沉声道：“死了。”他看向沈清辞，“看来毒蝎盟不止想要镇魂花，更想抢金蓝晶石。”
石敢当一脚踹在黑影的尸体上：“呸！什么东西！有本事光明正大来抢！”
“别冲动。”沈清辞捡起地上的令牌，蛇形纹路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们既然敢在老大夫的药圃动手，定是摸清了我们的行踪。乱葬岗怕是有陷阱，不能贸然去。”
“可药童还在他们手里。”翠儿急道，“总不能不管吧？”
萧彻沉吟片刻：“清辞说得对，硬闯不行。我和石敢当去附近探查，你们留在药圃守着种子，顺便告诉老大夫加强戒备。”他看向沈清辞，眼神里带着担忧，“这里不安全，你……”
“我没事。”沈清辞举起金蓝晶石，光芒在她掌心跳动，“有它在，还有姐姐看着，不会有事的。”
萧彻和石敢当离开后，沈清辞重新蹲回畦田边，却发现埋着种子的土壤上，竟冒出了一点淡红色的芽尖，像颗小小的火苗，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发芽了？”她惊喜地低呼，三日夜的周期，竟提前了这么多。
翠儿凑过来看，眼睛亮晶晶的：“是金蓝晶石的功劳吧？你看它多精神！”
老大夫被惊动后，也拄着拐杖来看：“怪事，怪事……镇魂花百年难遇，竟被你一夜催芽，沈小姐真是好本事！”他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深思，“这花通人性，许是知道你需要它，才加急冒头的。”
沈清辞轻轻抚摸着那点芽尖，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意。她忽然觉得，这株花就像姐姐，纵然经历了黑暗，却始终带着向阳而生的韧性。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萧彻和石敢当回来了，两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石敢当的胳膊还受了伤，缠着布条。“乱葬岗的关卡布了毒阵，”萧彻沉声道，“我们绕到侧面探查，发现毒蝎盟的人在挖地洞，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不止是镇魂花。”
“挖地洞？”老大夫愣了一下，“那片乱葬岗底下，可是前朝的废弃兵器库！莫非他们想……”
“想拿兵器库的东西？”石敢当咬牙，“这群混蛋！不仅抢花，还想盗兵器！”
沈清辞看着那株刚冒芽的镇魂花，又看了看萧彻胳膊上的伤口，忽然做了个决定：“不能再等了。翠儿，你留下守着花，我和萧大哥、石敢当去乱葬岗，既能救药童，也能看看他们到底在挖什么。”
她从药圃里摘了些解毒的草药，递给萧彻：“这是老大夫说的解蛇毒的药，你带上。”又将金蓝晶石贴身放好，“有它在，毒阵应该伤不了我们。”
老大夫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罗盘：“这是‘避毒针’，指向毒源的方向，你们拿着，或许能用上。”
三人出发时，晨雾还未散尽，药圃里的镇魂花又长高了些，淡红色的芽尖顶着露珠，像在为他们送行。沈清辞回头望了一眼，忽然觉得，这趟乱葬岗之行，或许不只是为了镇魂花和药童，更是为了揭开姐姐与机械岛、毒蝎盟之间，那些尚未说尽的秘密。
乱葬岗的方向，隐约传来乌鸦的叫声，透着几分阴森。但沈清辞握紧了腰间的“鸢”字玉佩，掌心的金蓝晶石微微发烫——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陷阱，姐姐的执念、伙伴的信任，都会化作照亮前路的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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