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山谷,阳光是慷慨的,却吝啬温度。
陈默的计划纸上谈兵容易,落地却需从最基础、最紧迫的开始——食物和武器。
接下来的几天,营地生活进入了规律而忙碌的节奏。
清晨,在寒气最重时起床,添柴生火,煮雪水,给平安冲奶,用所剩不多的米粉还有饼干混合煮软的黄豆,做成糊糊作为自己的早餐。然后开始一天的劳作。
修缮工作告一段落后,陈默将重点转向了生存技能实践。
第一个目标:测试捕兽夹。
那几个生锈的捕兽夹被他小心擦拭,活动关节,用石头和木棍反复测试扳机灵敏度。
他不敢用手直接碰触那锈迹斑斑但依然狰狞的钢齿。
陈默在营地外围,靠近树林边缘、雪地上有细小动物足迹的地方,设置了两个夹子。
用细树枝巧妙地将夹子伪装在浅浅的雪坑下,上面撒上一点碾碎的松子作为诱饵。
夹子用结实的麻绳系在附近的树根上,防止猎物挣扎拖走。
设置陷阱是个技术活,也是对耐心和观察力的考验。
他做得小心翼翼,每次设置和检查都耗费大量时间。结果需要等待。
第二个尝试:冰钓。
那条冻河是他们稳定的水源(化雪饮用),也可能隐藏着蛋白质。
陈默用一把长柄冰镐,选了一处河面较窄、水流相对平缓(根据冰面起伏和岸边树木形态判断)的地方,开始凿冰。
冰层厚得超乎想象,超过半米。
冰镐尖锐的镐尖一次次落下,冰屑飞溅,沉闷的撞击声在山谷间回荡。
这是一项极其耗费体力的工作,砸了足足半小时,才凿出一个碗口大小的冰洞。
冰冷的河水在洞口下幽幽波动,深不见底。
他用找到的铁丝和缝衣针(从一件破衣服上拆下),用火烧红后,弯曲成简陋的鱼钩。
没有鱼线,就用最细的麻绳纤维搓成一股。
没有鱼饵,他就切了一小块宝贵的火腿肠肉(最后的存货),又觉得心疼,换成了揉碎的饼干屑,混合在一起,捏成小团挂在钩上。
将“钓竿”(一根细直的树枝)固定在冰洞边,他蹲在寒风里,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手指很快冻得麻木,脸被寒风吹得生疼。
六六在雪地里刨坑玩,咪咪则对冰洞毫无兴趣,趴在向阳的木屋里打盹,陈平安此时正在木屋里到处乱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浮子(一小截松木)纹丝不动。
陈默知道希望渺茫,北方河流冬季鱼类活动减少,而且他的装备太原始。
但他需要尝试,需要获取除了储备粮之外的食物来源的可能性。
这不仅关乎肚子,更关乎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信心。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脚已经冻得失去知觉时,浮子猛地向下一沉!
陈默心脏一跳,几乎不敢相信。
他屏住呼吸,没有立刻提竿,等浮子再次抖动并开始被拖动时,他猛地向上一扬!
手里传来沉甸甸的挣扎感!有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将“鱼线”往上提。
冰洞口太小,那东西卡住了。
他连忙用冰镐扩大洞口,终于,一个银白色、拼命扭动的身影被他拽出了冰面,摔在雪地上!
是条鱼!不大,比手掌长些,身体侧扁,银鳞在雪地上闪着光,嘴巴一张一合。
陈默不认识品种,但毫无疑问,这是新鲜的肉!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淡了寒冷和疲惫。
陈默扑上去,用折叠刀利落地结束了它的挣扎。
鱼不大,估计也就三四两肉,但意义非凡。
这是陈默进入山林后,第一次依靠技能获得的、真正的新鲜食物。
首战告捷给了他极大鼓舞。
陈默重新挂上饵(这次用了点鱼内脏),继续守候。但好运没有持续,直到天色渐晚,再无所获。
傍晚,营地飘起了久违的、属于新鲜食物的香气。
陈默将鱼清理干净,内脏给咪咪加餐,剩下的鱼肉和几块黄豆一起,放在铁锅里加水慢炖。
没有调料,只有一点盐。但当奶白色的鱼汤翻滚,豆香鱼鲜混合的气息弥漫在木屋里时,连六六和咪咪都兴奋地围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锅子。
陈默先给平安喂了奶,然后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鱼汤,小心地剔出鱼肉,吹凉了先喂给陈平安。
平安吃得津津有味,小嘴咂吧着。
剩下的鱼汤和鱼肉、豆子,陈默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加了一些饼干分给了眼馋的六六和咪咪。
这顿简陋的鱼汤,成了几天来最美味的盛宴,不仅暖了胃,更暖了心。
它证明,这片看似贫瘠的雪原山林,确实能提供生存所需的资源,只要你肯努力,肯学习。
夜幕降临,炉火边,陈默一边揉着冻伤发痒的脚趾,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
冰钓成功,获鱼一尾。
证明冻河有鱼资源,需改进工具(更好鱼钩、鱼线、更多鱼饵)。
捕兽夹暂无收获,需继续观察和调整位置。
他翻看着那本残破的《赤脚医生手册》,寻找治疗冻伤和增强体能的土方(尽管很多药材找不到)。
又研究那本模糊的动植物图鉴,试图辨认白天看到的动物足迹和可能的可食用植物(在雪季这很难)。
武器方面,他仔细研究了那把双管猎枪。
枪身木质部分还好,但金属部件锈蚀严重,枪管内明显有堵塞。
他不敢贸然拆卸(怕装不回去),只能用找到的缝衣针和细铁丝,蘸着宝贵的机油(从车上弄了一点),一点一点地清理枪管和击发机构周围的锈垢。
进展缓慢,但他有耐心。他知道,一把可靠的远程武器,在应对大型野兽或其他潜在威胁时,可能比斧头和刀更有用。
至于弹药,那是下一步,需要外出搜寻才能解决。
几天后,捕兽夹终于带来了回报。
一天清晨检查时,他发现其中一个夹子被触发了,夹住了一只肥硕的灰褐色兔子!
兔子已经冻僵,后腿被钢齿牢牢咬住。
陈默心中一阵激动。他小心地取下猎物,重新设置好夹子。
这只雪兔提供了比鱼更多的肉。他剥皮(兔皮经过简单处理晾干,或许以后能用)、清理,将大部分兔肉切成小块,用雪埋在外面天然“冰箱”里保存。
一部分当天炖了汤,加了黄豆,味道比鱼汤更加醇厚扎实。
成功的狩猎兔子和捕鱼,极大地增强了陈默的信心,也切实改善了伙食。
虽然次数不多,收获有限,但这证明了自给自足的可能性。
他开始更系统地规划:哪些区域动物足迹多,适合设夹;河边哪些位置冰层可能较薄或有水流带来的食物,适合凿洞;如何制作更有效的套索或吊脚套……
与此同时,他对营地的经营也更加得心应手。
每天定时检查预警装置,维护工具,收集木柴(他开始有意识地挑选不同粗细和种类的木材,用于燃烧、搭建或制作器具),打理那缸珍贵的黄豆(定期翻动,并尝试用破布包裹少量豆子,放在炉边较暖处,看能否发出豆芽)。
夜晚,炉火旁,他常常抱着平安,指着图鉴上模糊的图片,或者透过修补过的窗户,看着星空和雪光下的山林,低声说着什么。
有时是关于白天的收获,有时是胡编乱造的故事,有时只是毫无意义的音节。
陈平安通常安静地听着,或者玩着他的手指。
这种单调的交流,是陈默对抗无边孤独的方式之一。
偶尔,在极度寂静的深夜,当他被冻醒或莫名惊醒时,那种蚀骨的孤独和虚空感依然会袭来。
他会想起那个被拖行在雪地上的栗色长发身影,心中泛起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有后怕,有羞耻,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短暂“拥有”的怪异怀念。但他很快会甩开这些念头,将注意力拉回现实的炉火、身边的呼吸声,以及笔记本上待完成的事项列表。
生存是具体的,是一凿一斧,是一线一钩,是每天重复的琐碎劳动和对微小收获的珍惜。
在这远离丧尸威胁的冰雪桃源里,陈默正用最原始的方式,一点点重建着生活的秩序和希望。
严寒依旧是最大的敌人,但不再是唯一的敌人。
与天斗,与地斗,与匮乏斗,其乐无穷——至少,比与那些行尸走肉斗,更像“活着”。
冬日的山林沉默而威严,注视着这个闯入其中、笨拙却顽强的人类。
而在那厚厚的冰层之下,生命依然在流动;在白雪覆盖的森林里,小兽依然在穿梭。这个世界,从未真正死去。
它只是换了一种更加严峻、也更加纯粹的方式,考验着试图在其中扎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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