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扇门的瞬间，林夏感到指尖的温度骤降。民国书界的雪比记忆碎片里更冷，落在睫毛上结成细冰，脚下的石板路泛着青灰色的光，像用凝固的墨水铺成。
“阿夏？”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夏猛地回头——民国版的苏棠站在书店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学生装，手里抱着《沪上双生记》，脸颊因肺痨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的脖子上，挂着和林夏一模一样的半块碎玉。
苏棠的鳞片手链突然竖起，每片金鳞都指向书店深处：“小心，她身上有两重气息——一半是真正的民国苏棠，一半是书灵残留的怨念体。”
林夏低头看手机文档，屏幕上自动多出一行字：“书界时间流速为现实的十二倍，在此停留一小时，现实将过去五天。”而文档右上角的“现时倒计时”正在飞速跳动，原本静止的24小时，此刻只剩19小时17分。
“你终于来了。”民国苏棠咳嗽着笑起来，书店的玻璃橱窗突然映出诡异的画面——里面站着第三十六世的林夏，正把苏棠推向书灵的陷阱，修正者的脸在她身后若隐若现。
“这是你欠我的第一笔债。”民国苏棠翻开《沪上双生记》，书页里渗出黑色的水，滴在地上变成小蛇，“第三十六世，你为了让我‘活’，亲手把我送进书灵的肚子，以为这样就能斩断契约。”
苏棠的鳞片手链突然炸开一片金光，将小蛇烧成灰烬。她挡在林夏身前，金鳞手链上的“夏”字开始发烫：“不对，那一世你是为了保护我！书灵说只要吞噬一个容器，另一个就能获得永恒生命，你是想把生机留给我！”
民国苏棠的脸突然扭曲，一半是温柔的笑，一半是怨毒的狰狞：“可我在书灵肚子里待了整整七世！每一世都看着你和‘修正者’打架，看着你把我的人格碎片当成敌人！”
书店的地板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书页海洋，无数双苍白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抓向林夏的脚踝。她认出那些手的主人——有第五世被她们误杀的穿书者，有第二十二世因她们的剧情改动而失业的报童，还有第三十四世，那个被她们写死的、其实偷偷帮过她们的联盟医生。
“这些都是前几次轮回的‘未完成项’。”房东的声音从书页海里传来，她的身影在墨色浪涛中忽明忽暗，“我消失不是因为任务完成，是被这些怨念拖进书界底层了。想救我，就得把每笔债都还清。”
林夏的手机突然震动，文档自动跳转至第二章：“任务一：偿还报童的债。他本应在1942年的冬天捡到救命前，却因你们的剧情改动冻死在街角。补救方式：将现实中苏棠的鳞片手链赠予书界报童。”
现实中，苏棠的鳞片手链突然变得滚烫，其中一片自动脱落，化作金光射向书界。街角的报童（正是第二十二世那个）接住金鳞，突然笑起来，他冻僵的手指恢复血色，手里的报纸变成了热腾腾的包子。
而出租屋里，林夏的床头柜上，凭空多出一个褪色的铁皮盒，里面装着二十块民国纸币——正是她们当年写剧情时，让报童“弄丢”的那笔救命钱。
“现实在跟着书界改变！”林夏盯着铁皮盒，“我们在书界还的债，会以实物形式回到现实！”
民国苏棠的怨念体突然尖叫，她的身体膨胀成巨大的蛇影（和书灵本体一模一样），书店的屋顶被掀飞，露出书界的天空——那是由无数本翻开的书组成的，每一页都写着林夏和苏棠的名字。
“你们以为成为作者就能掌控一切？”蛇影的声音震得书页海翻腾，“看看现实吧！你们在文档里写‘报童活下来’，现实中对应他转世的那个快递员，今天本应出车祸，现在却好好的——但他躲过的车祸，撞到了另一个人！”
林夏的手机突然弹出新闻推送：“今日上午九点，某小区发生车祸，伤者为一名穿黑袍的老人，随身携带的旧书散落一地...”她认出那老人——是第三十四世，那个偷偷帮过她们的联盟医生。
“这就是书界的反噬。”蛇影狂笑，“你们救一个，就会有另一个因‘剧情修正’而受害！除非...”
它的话被苏棠的金鳞打断。苏棠突然摘下所有鳞片手链，抛向书页海：“那就把我的‘幸运’分给他！林夏，在文档里写：‘医生的伤会被报童的金鳞治愈，就像当年他偷偷给我们的止痛药一样’！”
鳞片在空中化作金色的雨，落在医生转世的伤口上，也落在书界里那个医生的墓碑上。墓碑突然裂开，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虚影，他笑着对林夏点头，然后化作光点融入文档。
现实中，新闻推送更新：“伤者奇迹般康复，身上的旧书自动合拢，封面上的血迹变成了莲花印记。”
蛇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民国苏棠的真身露出来，她虚弱地靠在书架上，手里攥着半块碎玉：“最后一笔债...是我自己的。阿夏，把《沪上双生记》的结局改了吧，别让作者入书偿债了，让书里的人都好好活着。”
林夏的手机文档自动刷新，她在结局处打下：“作者林夏与苏棠入书，不是为了偿债，是为了和书中人做邻居。她们开了家书店，每天都有穿书者来喝咖啡，聊现实与书界的故事。”
书界的雪突然停了，阳光从书页组成的天空照下来，落在新出现的书店招牌上——“双生书店”，旁边挂着两块拼合的碎玉。房东从书页海里走出来，年轻了几十岁，她笑着挥手：“这下我能退休啦，书店就交给你们啦。”
而现实中，林夏的出租屋突然变得宽敞明亮，墙上多了一张照片：她和苏棠站在“双生书店”门口，旁边是年轻的房东和书界的报童、医生，所有人都在笑。
手机文档的最后一行字正在生成：“书界与现实的通道将永久打开，但每次穿越都需消耗‘情感能量’——比如一次拥抱，一句晚安，或是...”
林夏的指尖悬在屏幕上，看着文档里闪烁的光标。书界的苏棠突然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现实中，苏棠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鳞片手链的轻响）：“或是一个吻。”
文档的光标落下，自动补全：“...或是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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