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锹土落下，勉强将深坑填平，与周围的地面相比还显得有些突兀泥泞。几个人刚刚停下动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呜哇，呜哇，
一阵由远及近、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荒野的寂静，由远及近，迅速朝着他们的方向包围过来！
江林的神经瞬间绷紧！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手里还提着那把五连发的孙雨棋，用尽全身力气压低声音吼道：
“孙雨棋！快叽霸跑！往野地里钻！快！”
孙雨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警笛声惊得一愣，但听到江林的吼声，他瞬间反应过来，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受惊的兔子，转身抱着那把烫手的五连发，撒开腿就朝着旁边那片漆黑、杂草丛生的野地里疯狂跑去，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妈的！谁报的J？！” 小德又惊又怒，压低声音骂道。
江林看着迅速逼近的警车红蓝闪烁的光芒，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早已预料到的嘲讽笑容：
“还能有谁？张军呗。”他早就料到，丧彪失踪，张军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是他，并且绝不会放过这个借警方之手打击他的机会。
“吱嘎！”
三辆警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呈包围之势停在了江林几人面前，强烈的车灯将他们照得无所遁形。
车门打开，七八名警察迅速下车，为首的，正是那个老熟人——之前在火化场和大案队都有过交锋的中年警官。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江林面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刚刚被填平的土坑，又看了看站在坑边的江林、小德、杨祺、王展琦和姚军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冷峻：
“江林，咱们又见面了。最近在包t，可是没少听说你的‘大名’啊。走吧，换个地方聊聊。”
江林看着他那张脸，心里清楚这次是躲不过去了。他没有一句废话，没有辩解，也没有反抗，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孙雨棋消失的方向，然后平静地点点头：
“行。”
他，小德，杨祺，王展琦，姚军旗，五人被分别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江林异常配合。
看着江林等人被押上车，那位领头警官，此刻江林才知道他的名字——唐文杰，大案队一组组长，对旁边的同事挥了挥手，指向那个刚刚填平的新土堆，命令道：
“挖开。”
一个小时后，市局大案队审讯室。
依旧是那间空旷、压抑的房间，惨白的灯光打在江林脸上。唐文杰坐在他对面，将一份文件夹放在桌上，正式自我介绍道：
“江林，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唐文杰，市局大案队一组组长。”他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坑里的东西，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在，你是自己主动交代清楚，还是需要我帮你回忆，慢慢说？”
江林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开口：
“唐组，拿根烟抽，行吗？”
唐文杰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他拿出自己的烟盒，抽出一根，递到江林嘴边，并帮他点燃。
烟雾升起，模糊了江林此刻的眼神。审讯，正式开始。
江林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任由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缭绕的烟雾暂时隔断了他与唐文杰对视的视线。
唐文杰并不着急，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打破了审讯室的寂静。他再次开口，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烟也抽了，时间也给了。江林，想好该怎么开口了吗？”
江林依旧沉默，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眼神低垂，看着自己手腕上冰冷的手铐，仿佛那上面有朵花。
唐文杰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并没有动怒，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他轻轻笑了一声，坐直了身体，开始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条理清晰地为江林“梳理”案情：
“行，你不说，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恒通地产的丧彪，之前涉嫌故意杀害了你们晟合地产的员工湛宇。这件事，我们有报案记录，也在调查。”
“然后，你，江林，作为晟合地产的负责人，同时也是他们口中的‘大哥’，就组织、策划并实施了报复。就在今天晚上，在郊区那个土坑旁边，你们杀了丧彪，并且就地掩埋。”
“我说得，没错吧？”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江林：“现在，说说吧，参与这件事的其他人，尤其是那个开枪的，去哪儿了？”
江林抬起眼皮，看了唐文杰一眼，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疲惫，他掐灭了烟头，淡淡地说道：
“唐组，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什么人？我不知道啊。”
“呵呵，” 唐文杰笑了笑，对于江林的否认似乎并不意外，他身体前倾，语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行，嘴硬。人，我会慢慢抓，一个都跑不了。”
说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旁边拿过一个证物袋，“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袋子里装着的，正是之前孙雨棋递给江林的那把仿五四“大黑星”手枪。
“这把枪，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人赃并获，这个，你不会也不承认吧？”
江林看着那把熟悉的枪，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近乎嘲讽的笑容，他点了点头，痛快地承认：
“这个，我承认。枪，是我的。”
“好！承认就好！” 唐文杰一拍桌子，语气加重，“根据相关规定，非法持有枪支，再加上组织领导他人故意杀人！江林，你心里应该清楚，这次，你肯定是出不去了！”
江林闻言，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异常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早就接受了这个结局：
“嗯，我明白。”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唐文杰，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托付的郑重，“唐组，事都是我干的，枪也是我的。领导他人故意杀人、非法持有枪支，所有这些罪名，我都认了。”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让我的兄弟们走吧，他们身上干净，跟今晚的事没关系。”
唐文杰看着江林那副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一人身上的样子，挑了挑眉，语气有些复杂：
“呵，还挺仗义。”他点了点头，“你放心，法律讲证据。你那几个兄弟身上，确实没有搜出任何违禁品，也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参与了今晚的杀人埋尸。按规定，询问完之后，一会就可以释放。”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最后问道：“在流程走完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林缓缓地摇了摇头，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归宿。
“没有了。”
唐文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拉开审讯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将江林独自留在了那片惨白的灯光下，与他即将面对的、似乎已经注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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