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偷吃独食！”
那汉子一脚踹翻长凳，铜铃眼瞪得通红，拍着桌子大吼道：“老子闻着香味啃了半碟咸菜，你这人倒好，背着人嚼这等喷香玩意儿！”
被这汉子一激，堂里吃饭的三十几号人也纷纷不干了。
他娘的，有这等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还吧唧嘴吃的喷香，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掌柜的，你可太不地道了，藏着这么好吃的咸蛋，就给我们吃这难吃的咸菜？”一个汉子也气的不行，将筷子狠狠一摔，站起身来，直直的盯着赵掌柜。
“就是，这咸蛋看着就流口水，为啥我们吃不上？”
“喂，赵胖子，你是不是想独吞这好东西，不给我们这些老主顾活路了？咋送来你他娘的先啃了五六个？”
一时间，大堂里吵吵嚷嚷，众人的目光都紧紧锁住赵掌柜，不给说法明显不能善了了。
赵掌柜被这阵仗吓得不轻，连忙站起身来，双手在空中乱摆，结结巴巴的说道：
“各位，各位客官，误会，这真的是误会啊！这咸蛋是人家张家庄子上刚送来的新品，我也是头一回吃，还没来得及给大伙上呢！”
“哼，说的轻巧！你赶紧的，给我们每人来一盘，不然今天这事儿没完！”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撸起袖子，啪的一下拍在桌上。
赵掌柜无奈，跟张二他们哭丧着脸说；“这倒好，我这再不给上，怕是要闹腾起来了，张二兄弟，我就不招待你们了……”
张二爽利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摆手说没事儿，将咸蛋搬完后，就带着几个小子往下一家去了。
可怜的赵掌柜被三十几号人吼的脑瓜子嗡嗡的，只好赶紧吩咐伙计去煮咸蛋。
刚刚这味儿虽说好吃，可到底是凉的，若是煮了以后，那出油才好哩！
客人们等的差点急了眼，直让赵掌柜赶紧催催。
赵掌柜被吼得头皮发麻，一路小跑着去后厨催伙计：“他娘的，手脚麻利点！没瞧见客人都等急眼了？赶紧把那咸蛋下锅煮，煮得油汪汪的，不然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伙计们被骂得狗血淋头，一个个手忙脚乱，生火的生火，洗蛋的洗蛋，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边客人们等得不耐烦，不停的拍桌子叫嚷：“咋还不上？再不上老子可就砸店了！大不了卖老子几个凉的，让老子先吃上啊！”
赵掌柜满脸堆笑，只得点头哈腰的安抚：“各位爷，稍安勿躁，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这好东西不得多煮会儿，味儿才足嘛！”
终于，第一锅热气腾腾的咸蛋被伙计放筐里拎了出来，众人眼珠子瞬间盯了过去，几十只手轰的一下抢了开来。
“他娘的，可算来了！”
一个客人迫不及待的伸手就抓，也不怕烫，掰开直接往嘴里塞。
“哎哟我去，这也太香了，好吃。”那客人烫得直吸气，却又舍不得吐出来，舌头搅动着流油的蛋黄，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这一个咸蛋吃下去，等来的并非是平静，而是直接炸开了。
刚刚不知道味道都已经疯狂，现在尝了味儿，价钱又不算贵，这不抢光就是他们无能！
“给老子来三盘！”
“我要五盘，先给我上！”
“凭啥给你先上，给我来二两银子的，钱扔在这儿了！”
赵掌柜在一旁忙得焦头烂额，一边扯着嗓子让伙计赶紧去继续煮，一边还得安抚客人别闹事，整个酒楼吵吵嚷嚷的像是菜市场一样。
“这楼下是咋的了？吵着咱家少爷，信不信拆了你家店！”
就在此时，楼梯处传来一个下人怒气冲冲的问话，吓得赵掌柜更是抖了三抖。
天可怜见的，像是他们这样的酒楼，自然不会是只有一层，他们这里已经算江南城规模中等的酒楼了，也是有两层楼。
这一楼卖普通百姓，二楼就是一些有身份的人了。
赵掌柜刚刚被一群人冲的晕了头脑，这一下给忘了，人家楼上还有几个少爷在吃喝呢。
“哎哟我的祖宗哟！”赵掌柜一拍大腿，脸上肥肉直颤，蹬着布鞋就往楼上窜。
二楼雅间门口杵着个青衫下人，鼻孔朝天冲他冷笑：“掌柜的好大威风，咱家少爷喝口茶的工夫，楼下倒比菜市口还热闹？”
赵掌柜眉毛一耷拉，立刻赔笑，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楼下哐啷一阵巨响，原来是楼下有新来的顺了人家一枚咸蛋，被偷的汉子直接跟人打了起来。
“各位爷稍安勿躁！莫要在咱里面打，冲撞了贵客呀！”赵掌柜累吓得也不顾在二楼了，扯着破锣嗓子扒拉在楼梯上连忙喊出声来，脑门上的汗珠子顺着脖子直往下淌。
见几个伙计傻站着，赵掌柜气的直冲伙计骂：“龟儿子愣着作甚？快把煮好的咸蛋先给二楼贵客送三盘！阿硕阿福，把闹事儿的给老子赶出去！”
说着，赵掌柜扭头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塞给青衣下人，压低声音讨饶：“劳烦小哥在少爷跟前美言两句……”
那下人不动声色的把碎银塞进兜里，哼了一声：“赵掌柜倒是懂事，还不快些把那东西拿来？。”
说罢又心里泛起了嘀咕，也不知道少爷怎么起了心思，对楼下争抢的这咸蛋这么感兴趣。
赵掌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连忙下楼处理闹事儿的人，另有个小厮，连忙将赠送的咸蛋给楼上那几个少爷送去。
半晌，赵掌柜安抚完楼下的那些客人后，就见着那青衣下人面色奇怪的堵在了他面前。
这青衣下人眯着眼睛，小声问道：“掌柜的，你给少爷送的那咸蛋，是哪家子供的？”
赵掌柜心里咯噔一下，寻思莫不是这咸蛋不合少爷口味，惹出麻烦来了，赶忙陪着笑脸说：“小哥，这咸蛋是张家庄子送来的，这……是少爷不满意？”
青衣下人面色古怪的嘟噜了两句：“这……是太满意了！少爷吃了一口就拍桌子，问这咸蛋到底谁供的，以后酒楼就指定用他家的，要是供不上，拿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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