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通讯暗廊。
一股深邃、诡异却并不粗暴的暗通讯请求，如同水滴落入静湖，在莫甘娜的私人频道里泛起涟漪。
是卡尔。他总是这样，即便是强行连接，也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礼貌”。
“凉冰。”卡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靠！卡尔，你他妈又黑进老娘的频道！”莫甘娜眉头紧锁，一脸嫌恶，“你变成幻体后是不是就只剩下这点偷鸡摸狗的爱好了？”
卡尔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嘲讽，径直说道：“虚空，是真实的。它拥有征服已知宇宙的力量。而华烨，将是第一个成功的证明。”
“幸得一位……贵人相助，我们将孔雀星系的黑洞炸开，得到了五份虚空微粒。凉冰，如果你愿意，与我一同进入虚空世界，去解读那些更大的奥秘。我会为你保留一份。”
他的邀请如同魔鬼的低语，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与未知的危险。
莫甘娜嗤笑一声：“省省吧卡尔。自从你把自己变成那副鬼样子，我再也不想和你相处哪怕一天。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你现在就是个躲在暗影里的怪物，而我，热爱的是真实的生命和自由！”
卡尔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情绪波动，那是名为“怀念”的神情。
“但在超神学院时，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一起探讨智慧、生命、宇宙的边缘……那是几万年来，我作为‘人’，最开心的时光。再也没有人，拥有与你一样的智慧。”
“呵，”莫甘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时候？那时候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屌丝！你连碰我一下手都不敢碰，我穿个低胸装，你连正眼看我的勇气都没有。我当时还真以为，你这么可爱，一定是个女孩子！”
这番露骨的调侃让卡尔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真情流露的沙哑：“是的……因为在你面前，所有其他的欲望都失去了价值。与你分开之后，它们对我而言，便彻底没有了意义。”
“我应该感动吗？”
莫甘娜脸上的戏谑稍稍收敛，她沉默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
“……好吧，可能我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被你这话给恶心……哦不，感动了。”
然而，卡尔接下来的话，瞬间将这丝微妙的氛围击得粉碎。
“华烨已经打破了平衡。这虽然并非我的本意，但我无法抑制创造一个新时代的欲望。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他特别向我提及，他非常想‘得到’你，用他所痴迷的、最残暴原始的方式。”
莫甘娜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寒无比。
“艹！”
她猛地咒骂出声，眼神锐利如刀。
她全明白了。
华烨为何突然获得如此颠覆性的力量？
卡尔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送来“关怀”？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成一条清晰的毒计。
“卡尔……”
莫甘娜的声音冷得能冻结星辰。
“你他妈算计我？你早就知道华烨是个什么货色，你故意把他打造成一个我绝对无法忍受的威胁，逼我走投无路，最后只能选择投向你和你那该死的虚空？！你他妈最后还是要摆我一道！”
通讯那头的卡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那平静的目光仿佛在说：这是唯一通向真理的道路，而我，为你铺好了路。
通讯结束后，莫甘娜陷入了沉思。
她独自坐在指挥椅上，舱内一片死寂。
卡尔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中回响——虚空的奥秘、过去的时光、以及那个被刻意制造出来的威胁“华烨”。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是因为害怕华烨，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始终没能完全跳出卡尔编织的那张巨大的、关于“未来”的网。
这种被算计、被安排的感觉，比直面强敌更让她愤怒和疲惫。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股恶气。
恶魔一号上，蔷薇合上了卡尔那本沉重的书。
她终于明白了。
凉冰热爱时空，就像卡尔爱着凉冰一样。
他们的分离，源于对生命形态和终极追求不可调和的分歧。
一个投身于无休止的战争，一个沉溺于虚空的幻灭。
而她自己，就是这两人分道扬镳前，那份最珍贵的、共同的“遗产”。
蔷薇站起身，走向门口。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能遇到莫甘娜，必然与那本手札里记载的过去、与她自己身上的时空基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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