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像完成每日必修课一般,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房屋的每一个出入口。
手指拂过粗糙的木门板,测试着门闩的牢固程度。
目光扫过每一扇窗户的插销,确认它们都牢牢地锁死在窗框上。
窗外,丧尸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提醒着这个世界已然崩塌的现实。
确认这小小的避难所暂时还算一个相对坚固的囚笼后,她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准备回到卧室,通过深度的冥想来恢复白天因战斗和异能练习而几近枯竭的精神力。
客厅里只点着一小截蜡烛,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将气氛渲染得更加压抑。
就在她经过客厅,身影即将没入卧室门后的黑暗时,一个细弱、颤抖,却带着某种破釜沉舟般决绝的声音,从角落响起,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凝重的寂静。
“那个……季姐……我……我能不能……也跟您学一点……防身的本事?”
季夏的脚步倏然顿住,鞋底与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在昏暗中缓缓回过头,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线条,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更加难以捉摸。
她的目光,冷静而锐利,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声音的来源,也就是林雅身上。
林雅依旧蜷缩在那个小凳子上,但姿势不再完全是防御性的。
她微微抬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张年轻的、尚带着几分学生气的脸上,往日里充斥的怯懦、麻木和听天由命的神情,此刻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感所取代。
那是一种对力量最原始的渴望,像久旱的禾苗渴望甘霖。
是一种意识到自身渺小无力后,迫切想要抓住任何一根稻草的卑微。
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不想再任人宰割的坚定。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被庇护在羽翼之下,她渴望拥有哪怕一点点反抗命运、逃离危险的能力,哪怕只是跑得快一点,知道怎么躲开那些东西也好。
这句话背后,是她用尽勇气才表达出来的、不想永远作为累赘存在的呐喊。
季夏沉默着。
这几秒钟的寂静,对于林雅而言,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几乎要撞破肋骨。
她害怕听到拒绝,害怕这点刚刚燃起的火星被无情踩灭。
季夏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仔细审视着林雅眼中的每一丝情绪波动。
她在评估,评估这份渴望的真实性,评估这份决心能支撑她走多远,评估投资时间和精力在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身上,是否值得。
末世里,同情心是致命的毒药,但一个有一定自保能力的助手,其价值远胜过一个纯粹的拖油瓶。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将不确定因素转化为有限助力的机会。
几秒钟后,季夏做出了决断。
她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抬手,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拂去空气中的尘埃。
然而,下一瞬间,一根沉重、结实、表面还带着原有油漆斑驳痕迹的金属桌腿,凭空出现,哐当一声,带着沉闷的重量感,摔落在了林雅面前的空地上。
那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先从锻炼最基本的体力和耐力开始。”
季夏的声音依旧平淡,没有鼓励,也没有嘲讽,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颁布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明天早上,天刚亮就起来,跟我一起沿着院子跑步。如果连这点都跟不上,摔倒了爬不起来,那就别再跟我提任何其他要求。”
话语简洁,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林雅心上。
没有安慰,没有保证,只有赤裸裸的考验。
说完,季夏不再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再看林雅一眼,转身,推开卧室门,身影融入那片更深沉的黑暗之中,只留下咔哒一声轻微的关门落锁声。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林雅,以及那根突然出现的、冰冷的金属桌腿。
蜡烛的光芒微弱地照耀着它,金属表面反射出一点黯淡的光泽。林雅先是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大脑无法处理眼前这超乎常理的一幕。
桌腿是从哪里来的?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任何可以藏匿这种东西的地方。
难道……
一个惊人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空间异能?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能够储物的神奇能力?
季姐她不仅仅是能操控雷电,她还拥有空间能力?
是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的背包看起来总是能拿出意想不到的东西,为什么这根桌腿会凭空出现。
震惊过后,是如同洪水决堤般涌来的狂喜和希望。
季夏是双系异能者!这个认知像一剂强心针,让她对季夏的强大有了新的、近乎敬畏的认识,同时也让她更加确信,自己追随的是一个何等不可思议的存在。
这根桌腿,不仅仅是锻炼工具,更是一个象征,一个季夏默许她尝试、给她机会的信号。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双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有些颤抖地捧起了那根金属桌腿。
好沉。
远比她想象的要沉,粗糙的触感硌着她的手心,冰冷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但她却像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紧紧地将它搂在怀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变得苍白。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隔绝了她与强者的房门,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在完成一个无声的誓言。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金属上,但这一次,泪水不再是出于恐惧和绝望,而是混合着被认可的激动、看到希望的欣喜,以及一种破茧重生般的决心。
季夏虽然出于纯粹的实用主义选择留下林雅,但她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完全隐藏空间异能并不现实,尤其是在需要频繁取用物品的情况下。
索性,就借着这个机会,以一种看似不经意的方式,向林雅透露一部分真相。
双系异能者的身份,无疑会进一步加深林雅对她的依赖和敬畏,巩固自己绝对的权威地位,同时也为未来更合理地使用空间铺平道路。
这是一种算计,一种基于生存逻辑的驭下手段。
黑暗中,在这间被恐怖包围的狭小避难所里,某种维持了数日的、脆弱的平衡被悄然打破。
一根冰冷的金属桌腿,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然微小,却足以激起一圈圈不断扩散的涟漪。
这涟漪,预示着关系模式的转变,也预示着林雅这个个体,可能即将开始她那艰难而痛苦的蜕变之路。
主导者冷静地投下了种子,而承受者,则在这绝望的深渊里,看到了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向上的缝隙。
林雅紧紧握着那根冰冷的金属桌腿,粗糙的触感和沉甸甸的重量无比真实。
这根本算不上是一件像样的武器,它笨拙、丑陋,甚至有些滑稽,像一个从废墟里捡来的破烂。
但此刻,在她手中,它却仿佛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它不仅仅是一根金属棍,它是应许之物,是通往强大之路的敲门砖,是季夏冷酷外表下可能隐藏的一丝近乎苛刻的善意。
季夏没有嗤笑着拒绝她的痴心妄想,而是给了她一个起点,一个无比艰难、甚至可能让她遍体鳞伤,却真实不虚的起点。
这意味着,她林雅,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末世里,并非完全是一块无可救药的废料,她还有被锻造的价值,哪怕这价值最初仅仅体现在跑得快一点这种最基本的要求上。
这一夜,林雅依旧睡得极不安稳。
窗外的嘶吼声如同跗骨之蛆,不断钻入耳膜;白天的血腥记忆和对外面世界的恐惧,依旧像冰冷的潮水般阵阵涌来。
但这一次,在那片熟悉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泥沼中,顽强地燃起了一簇微弱的、却持续不灭的火苗。
那是希望,是对自身可能性的微弱确信,是对明天清晨那场注定痛苦的晨跑的期盼,甚至夹杂着一丝自虐般的渴望,渴望用疲惫和痛苦来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孱弱,知道自己的体力可能根本无法支撑她跟上季夏那看似轻松的脚步,知道自己很可能跑不了几步就会狼狈地摔倒在地,喘得像条濒死的狗。
但她必须试试。
哪怕最终的结果依旧是失败,哪怕换来的只是季夏更加冷漠的目光,这个过程本身,这种试图挣扎、试图改变的努力,对于几乎已经放弃自我的她来说,就是一种救赎。
她紧紧抱着那根冰冷的桌腿,如同溺水者抱着最后一根浮木,在恐惧与希望交织的混沌中,艰难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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