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粗糙得硌人。
这不是她预想中柔软的地毯触感,而是某种更为原始、更为残酷的平面。
刺骨的凉意,像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她单薄得可怜的衣物,毫不留情地扎进皮肤,渗入骨髓,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残存的睡意。
这种冷,带着一股潮湿的、发霉的气息,与她房间里常年恒温的空调暖气和阳光晒过的被褥味道,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反差。
紧接着,是重击!
不是梦中那种被撕裂的剧痛,而是更为实在的、钝重的打击感。
一下,又一下,狠狠地落在她的背部、手臂,带着沉闷的响声和清晰的痛感。
这痛楚粗暴地拽着她的意识,从混沌的深渊往一个更加可怕的现实里拖拽。
与之伴随的,是尖锐到刺耳的叫骂声,像生了锈的钝刀,一下下刮擦着她的耳膜,也刮擦着她脆弱不堪的神经。
“死丫头!还敢偷懒!睡到现在还不起来!养你是吃白饭的吗?!怎么不睡死过去!”
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沙哑,粗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戾气和厌恶。
“呜呜呜……我命苦啊……怎么生了这么个讨债鬼……早知道当初就该……”
另一个女声在一旁干嚎着,声音尖利,却透着一股虚伪的夸张,像是在表演一场拙劣的苦情戏,而非真正的悲伤。
好吵……好难听……
季夏的脑子嗡嗡作响,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
但这噪音和痛楚,却像强效的清醒剂,让她被迫从浑噩中挣脱出来。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徐棠女士从来不会用这种肮脏刻薄的字眼骂她,她的声音总是带着嗔怪或关切,哪怕是生气,也绝不会如此恶毒。
爸爸更是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更别提动手打了……
这认知带来的恐惧,远比刚才的击打更让她心惊胆战。
她艰难地、几乎是耗尽了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先是模糊一片,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她用力眨了眨眼,挤掉生理性的泪水,视野才艰难地开始聚焦。
首先闯入眼帘的,是一张因愤怒而极度扭曲的、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的脸。
他脸颊肥硕,眼袋浮肿,一双三角眼里喷射着浑浊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嫌弃,正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她,仿佛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扬起的、粗糙宽厚的手掌,还停留在半空,显然刚才那些沉重的击打就来源于此。他唾沫横飞,浓重的口臭几乎要喷到她的脸上。
旁边,一个穿着褪色严重、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衣服,身形瘦弱佝偻的中年妇女,正瘫坐在地上那片脏污不堪的地面上,双手捂着脸,发出那种干打雷不下雨的夸张嚎哭,手指缝里,季夏敏锐地捕捉到,根本没有半点泪痕,只有一双滴溜溜转动、偷偷观察着她反应的精明眼睛。
恐惧!
一种全新的、冰冷的、带着强烈陌生感的恐惧,如同一条黏滑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季夏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恐惧不同于噩梦中被丧尸分食的绝望,那更像是一种超自然的、可理解的恐怖。
而眼前的景象,是活生生的、丑陋的、充满恶意的现实!这两个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她?!
这不是她的家!绝对不是!
她猛地想要挣扎坐起,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逃离这两个可怕的人。
然而,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得不可思议,四肢软绵绵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筋骨,连抬起手臂都异常困难。这种无力感加深了她的恐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全部意志力压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飞快地、更加仔细地环顾四周,试图从环境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线索,或者证明这只是一场更加离奇噩梦的证据。
可是,没有。
目光所及,是难以想象的破败和肮脏。房间狭窄逼仄得像个鸽子笼,比她大学的宿舍还要小上一大半。
墙壁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大片大片的墙皮剥落下来,露出里面灰黑色、长着毛茸茸霉斑的内里,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霉味、汗臭和某种腐败食物的酸臭气。
屋顶低矮,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一张看起来摇摇欲坠、缺了一条腿的书桌,用几块破砖头勉强垫着,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角。
桌面上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灰尘。而她自己身下……根本不是什么床,甚至连一张像样的垫子都没有!只是一块直接铺在冰冷水泥地上的、粗糙的木板,木板潮湿而坚硬,硌得她骨头生疼。
上面胡乱堆着一床看不出原色、硬邦邦、散发着浓重霉味和体臭的薄被,这就是她所谓的被褥?
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却又震耳欲聋地宣告着一个可怕的事实:这里不是她温暖整洁、充满关爱的小房间!这里是一个贫民窟般的囚笼!
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记忆像开闸的洪水,冲击着她混乱的大脑。
温馨的家、爸妈关切的脸、香气四溢的饭菜、松软的沙发、印着卡通图案的窗帘、还有那只慵懒的波波……
这一切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难道那才是梦?而现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处境?
不!不可能!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布料粗糙磨着皮肤。
手臂纤细,带着不健康的苍白,上面甚至有一些陈旧的、淡化的疤痕和刚才被打出的红痕。
这根本不是她精心保养的身体!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强烈的认知冲突和身份认同的危机,让她的大脑几乎要炸开。
如果之前的噩梦是身体上的酷刑,那么此刻,就是精神上的凌迟。
她被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充满敌意的环境和身体里,失去了所有她熟悉和珍视的一切。
逃离!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求生本能般强烈地升起,压倒了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恐惧。
她不顾一切地用手撑住身下冰冷的木板,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哪怕双腿软得像面条,哪怕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被打的地方阵阵作痛。
她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离这两个可怕的陌生人越远越好!她要回家!回那个有妈妈唠叨、爸爸呵护、波波打呼噜的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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