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黎塞留”号的了望哨声嘶力竭的叫喊,在加勒比海的午后天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法国海军加勒比海分舰队司令,德·拉·莫特·皮凯上将站在他旗舰高耸的艉楼甲板上,举起手中沉重的黄铜望远镜,。
镜头里,那片被标注为“飓风走廊”入口的海域景象,正清晰地印证着过去几天来自各方的、零碎却又彼此咬合的情报。
大约五海里外,六七艘悬挂着狰狞金龙旗的舰船,正陷入一场在他看来拙劣而混乱的“内讧”。
那艘体型庞大、应该就是敌旗舰的“皇家君主号”,正与另一艘体型稍小、悬挂相同旗帜但桅杆上似乎多了些杂乱装饰的战舰纠缠在一起。
双方的侧舷不时喷吐出稀稀拉拉的火光,但炮击显得有气无力,更多的是在互相威慑。
那些杂乱装饰,像是临时绑上去的、代表不同派系的布条?
更远处,几艘巡航舰像没头苍蝇一样互相追逐,偶尔开上一两炮,激起的水柱歪歪斜斜。
浓烟从至少两艘较大战舰的甲板上冒出,其中一艘的前桅似乎已经折断,歪斜着,帆布破烂地垂挂下来。
海面上漂浮着零星的破碎木板和杂物,几艘救生艇正徒劳地试图接近交战中的舰船,又因为流弹而仓皇远离。
一切,都与“信天翁号”带回的密报,以及那三个衣衫褴褛、惊魂未定、赌咒发誓说圣龙舰队因分赃火并已濒临崩溃的海盗俘虏的供词完全吻合。甚至,比预想的还要“精彩”。
皮凯上将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混合着轻蔑与贪婪的弧度。什么海上强豪,不过是一群骤然暴富、见利忘义的乌合之众!
为了几船抢来的金银和几块贫瘠的岛屿,就能向曾经的同伴举起屠刀。这样的对手,不值一哂。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指挥着无敌的舰队,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入这片混乱,将这群可笑的叛乱者连同他们虚弱的“正统派”一并碾碎。
然后将那艘巨大的、据说装备了强大火炮的“皇家君主号”作为最辉煌的战利品拖回法兰西堡,接受国王的嘉奖和荷兰人承诺的厚礼的画面。
“将军,‘无畏号’、‘圣女贞德号’发来信号,已进入威慑射击位置,敌舰未有停火迹象,反而向我前卫舰零星开火!”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挑衅的愤怒。
“冥顽不灵!”皮凯上将冷哼一声,放下望远镜,花白的短须因激动而微微颤动,“全舰队,战斗队形展开!
左翼分队由‘勇猛号’率领,包抄其北侧;右翼分队由‘坚定号’率领,封锁其南逃路线。本队随我,直插中央!
目标,敌旗舰及那艘叛乱舰!进入射程后,自由射击,无需保留弹药!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方蛮子,见识一下法兰西皇家海军的威严!”
“是!将军!”命令通过旗语和号角声迅速传遍整个舰队。庞大的法国分舰队如同苏醒的巨兽,开始变换阵型。
八艘战列舰排成一条略显弧形的战列线,如同海上移动的城堡,缓缓压上;十八艘巡航舰和护卫舰则如同灵活的猎犬,从两翼散开,试图完成合围。
风帆鼓满,炮门洞开,沉重的炮车被推至舷边,森冷的炮口指向远方那团“混乱”。
水手们在军官的呵斥下奔跑就位,战斗的狂热混合着对轻松胜利的期待,在每一艘法国战舰上弥漫。
五海里,四海里,三海里……距离在拉近。已经能用肉眼清晰看到“皇家君主号”侧舷那似乎因“内讧”而显得参差不齐的炮窗,以及甲板上“慌乱”奔跑的人影。
法国炮手们舔着干裂的嘴唇,估算着射程,等待着开火的命令。
皮凯上将的旗舰“圣黎塞留号”一马当先,这艘拥有三层炮甲板、装备一百一十六门重型加农炮的海上巨兽,是法兰西海军在加勒比海的骄傲象征。
他仿佛已经能闻到敌人船木被炮火点燃的焦糊味,听到敌人临死前的哀嚎。
然而,就在法国舰队前锋最锐利的“无畏号”和“圣女贞德号”即将进入其主炮最佳射程,炮长的手指已经搭上拉火绳的瞬间,异变陡生!
远方海面上,那看似正与“皇家君主号”“激战”的叛舰,以及周围那几艘互相“追逐”的巡航舰,突然之间,如同演练了千百遍般,展现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绝对不属于“内讧乌合之众”的协调性与纪律性!
所有原本显得“破损”或“歪斜”的桅杆和船帆,在几个呼吸间被水手以惊人的效率调整、拉直、升满!那些“燃烧”的浓烟骤然熄灭,那根本就是潮湿柴草混合硫磺制造的烟雾罐!
海面上漂浮的“残骸”被几艘突然从礁石后窜出的小艇迅速拖走。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原本稀稀拉拉、毫无章法的“炮击”,瞬间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一般的、令人心悸的寂静。只有海风掠过帆索的呜咽,以及海浪拍打船体的哗哗声。
然后,一面面崭新、巨大、在阳光下闪烁着暗金色龙纹的圣龙战旗,在同一时刻,从那些原本“内讧”的舰船主桅顶端,轰然升起!战旗迎风怒展,猎猎作响!
原本显得杂乱无章的阵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平、重组!
以“皇家君主号”为核心,整整十五艘体型庞大、装甲厚重、炮窗林立的战列舰,排成了一条近乎完美的、略微内凹的弧形战列线,如同张开的死亡之钳,冰冷的炮口齐齐指向正在扑来的法国舰队!
而在战列线两翼和后方,超过三十艘巡航舰、护卫舰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从各个隐蔽的礁盘、小岛后方蜂拥而出,完成了对法国舰队侧翼和退路的包抄!
刚才还是一片混乱的“猎场”,眨眼间变成了一个精心布置的、火力配置达到极致的巨型陷阱!圣龙舰队的规模,赫然是法国分舰队的两倍!
而那严整的阵型、森然的炮口、以及船上水兵那肃杀如同石雕般凝固的身影,无不散发着百战精锐才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这是……圈套?!” 皮凯上将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手中的望远镜差点脱手掉落。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顺着他的脊椎猛地窜上头顶!
他中计了!什么内讧,什么混乱,全是伪装!对方早就料到了他的到来,甚至算准了他的傲慢与轻敌,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左满舵!全队转向!撤退!快撤退!!” 皮凯上将嘶声吼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变了调。
什么战利品,什么荣耀,什么荷兰人的酬金,此刻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立刻逃离这个该死的陷阱!
但是,已经太晚了。
“圣龙舰队,全体——!” 一个经过铜皮喇叭扩音、冰冷、清晰、充满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压过了风声和海浪,清晰地传到每一艘圣龙战舰,甚至隐约传到惊慌失措的法国人耳中。
那是唐天河的声音。
“开火!!”
“轰!!!”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
唐天河舰队总共有超过五百门重炮在同一瞬间发出了毁灭的咆哮!灼热的火光连成一片,将午后晴朗的天空映照得如同地狱!
浓密的白色硝烟如同厚厚的墙壁,瞬间在圣龙舰队阵前升起!无数黑影撕裂空气,带着死神的尖啸,铺天盖地地砸向因为急转向而阵型大乱、侧舷几乎完全暴露的法国舰队!
首当其冲的,正是冲在最前面、试图转向的“无畏号”和“圣女贞德号”!这两艘法国二级战列舰,几乎在瞬间就被钢铁和火焰的风暴淹没!
巨大的实心弹丸轻易撕开它们的橡木船壳,在船舱内翻滚跳跃,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木屑四溅!致命的链弹旋转着切入帆缆,将主桅、副桅如同麦秆般切断!
更恐怖的是圣龙舰队装备的、经过黑铁镇改良的爆破弹!这些炮弹钻入敌舰内部后才猛烈爆炸,火光从炮窗、破口处喷涌而出,瞬间引燃了帆布、索具和一切可燃物!
“无畏号”的船艏被一枚巨大的穿甲弹直接命中,炸开一个恐怖的大洞,海水疯狂倒灌!
“圣女贞德号”更惨,一枚爆破弹钻入了它的弹药库附近,引发了殉爆!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这艘拥有八十六门炮的战列舰在中部断开了一个大口子,上面的法国士兵伤亡惨重!
仅仅第一轮齐射,法国舰队的两艘前锋战列舰,一沉一重创!而这,仅仅是灾难的开始!
“左翼!卡特琳娜分队,突击!打乱敌阵!” 唐天河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得如同在棋盘上落子。
“为了圣龙!杀!!”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卡特琳娜,站在经过伪装、此刻桅杆上已升起崭新圣龙战旗的“海狼号”舰桥上,火红的长发在海风中狂舞,她挥舞着弯刀,灰绿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嗜血的战意。
她麾下以原海盗为骨干、混编了圣龙老兵的快速突击分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从侧翼猛地切入法国舰队因惊慌而出现的混乱缝隙,用凶猛的接舷跳帮和精准的炮火,将法国人的右翼搅得天翻地覆!
“右翼!何塞分队,穿插分割!别让他们抱团!”
“中央战线,保持距离,持续炮击!目标,敌旗舰‘圣黎塞留’号!”
命令被旗语和号角精准传达。圣龙舰队如同一个精密的杀戮机器,各部分紧密配合,高效运转。
训练有素的炮手们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进行着装填-瞄准-射击的循环,得益于新式炮架和标准化弹药,他们的射速远超这个时代的平均水平。
炮弹如同冰雹般持续不断地砸向法国舰队。
法国人完全被打懵了。他们预期的是一场摧枯拉朽的追击战,甚至是一场轻松的“劝架”与“收缴战利品”,却瞬间坠入了火力地狱!
转向的命令在惊恐中变得混乱不堪,有的船想左转,有的想右转,有的干脆呆立原地,拥挤在一起,成了绝佳的靶子。
军官的吼叫、水手的哭喊、伤员的哀嚎、木材的断裂声、炮弹的爆炸声、火焰的燃烧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死亡交响乐。
“圣黎塞留号”凭借其庞大的体型和厚重的装甲,硬扛了至少十几发炮弹,虽然上层建筑一片狼藉,多处起火,但核心结构尚未受损。
皮凯上将双眼赤红,状若疯魔,嘶吼着命令:“转向!转向!避开炮火!集中火力,打那个冒烟的!打‘皇家君主号’!” 他还抱着一丝侥幸,认为只要击伤或击沉敌方旗舰,就能扭转战局。
然而,他的命令注定无法有效执行。周围的友舰要么自顾不暇,要么已经被打残打懵。
而“皇家君主号”,始终稳稳地处在法国舰队大多数战舰的有效射程边缘,利用其更远的射程和更高的精度,从容不迫地进行着点名式的炮击。
“瞄准敌旗舰指挥台区域,穿甲弹与链弹混合,三轮急促射,放!” 唐天河站在“皇家君主号”坚固的舰桥上,通过传声筒,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他甚至没有使用望远镜,仅凭肉眼和经验,就能准确把握战场态势。
“皇家君主号”右舷的重炮再次发出怒吼!这一次的炮击异常精准,数发沉重的实心弹呼啸着掠过海面,狠狠砸在“圣黎塞留号”高耸的艉楼区域!
木屑混合着玻璃碎片横飞,华丽的雕花栏杆和玻璃窗瞬间化为齑粉!
更有两发链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旋转着切断了“圣黎塞留号”后桅的绝大部分帆缆,巨大的帆布垮塌下来,严重影响了其转向和速度。
皮凯上将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华丽的将军制服沾满了灰尘和木屑,帽子也不知飞到了哪里。他挣扎着爬起,透过破碎的舷窗,绝望地看着四周如同炼狱般的景象:他带来的庞大舰队正在崩解!
战舰在燃烧,在倾斜,在沉没!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挣扎的人体和碎片。而对方那艘该死的旗舰,却依旧在安全距离外,冷酷地倾泻着炮火。
“不……这不可能……你的船……你的炮……怎么可能……”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无法理解为何自己倚为长城的舰队,在对方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这种射程,这种射速,这种精准度,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
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嘶吼,一个清晰、冰冷、通过铜皮喇叭放大后依然不失真的声音,穿越炮火的喧嚣和惨叫声,隐隐约约传来,直接钻入他的耳膜:
“因为时代变了,将军。”
时代……变了?皮凯上将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是了,那种奇怪的炮声,那种远超寻常的射程和威力,那种诡异的烟雾……难道圣龙岛掌握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海战技艺?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更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
完成了对法国舰队右翼切割的何塞分队,以及始终在战场外围游弋、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的卡洛斯率领的西班牙雇佣舰队,看准时机从南北两个方向,狠狠攻了已经支离破碎的法国战列线!
“升起白旗!我们投降!投降了!” 一艘法国三级战列舰“勃艮第号”率先顶不住压力,主桅上升起了刺眼的白色桌布。
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残存的法国战舰纷纷升起了白旗。抵抗意志,在绝对的实力碾压和绝望的处境下,彻底崩溃了。
只有“圣黎塞留号”和另外两艘受伤较轻的二级战列舰,还在皮凯上将疯狂的吼叫中,试图转向,拼死突围。
“想跑?” 唐天河眼神一冷,“集中火力,打断它的腿!卡洛斯,堵住它的去路!卡特琳娜,何塞,解决另外两艘!”
命令下达,圣龙舰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火力瞬间向试图顽抗的三艘巨舰集中。特别是“圣黎塞留号”,遭到了至少五艘圣龙战列舰的交叉火力覆盖!
炮弹如同雨点般落下,这艘海上堡垒再坚固,也承受不住如此饱和打击。接连几声巨响,它的主桅轰然折断,前桅也严重受损,航速骤降。
更致命的是,一枚穿甲弹击穿了它的尾舵舱,船舵卡死!
“圣黎塞留号”如同被打断了腿的巨兽,在海面上无助地打转,成了活靶子。
“将军!尾舵损坏!主桅折断!我们动不了了!火势控制不住!底舱进水严重!” 满身血污的副官连滚爬爬地冲进一片狼藉的指挥舱,哭喊着报告。
皮凯上将脸色惨白如纸,瘫坐在破碎的舷窗旁,昔日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一片死灰。
完了,全完了。他仿佛看到军事法庭的审判,看到同僚的嘲笑,看到家族徽蒙上无法洗刷的耻辱……
“升起……白旗……” 他从牙缝里挤出最后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然后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横在了脖颈上。
“将军!不要!” 副官和几名军官扑上去抢夺,但已经晚了。锋利的剑刃划过颈动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华丽的制服和脚下名贵的波斯地毯,然后这个法国舰队司令一头栽倒进海里。
德·拉·莫特·皮凯上将,这位骄傲的法兰西海军将领,以一种最屈辱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结束了他对荣耀和财富的贪婪追逐。
随着“圣黎塞留号”那面沾满硝烟和血污的百合花旗缓缓降下,换上一面仓促找来的白床单,海面上最后一点有组织的抵抗也消失了。
炮声渐渐稀落,最终停止。只剩下船只燃烧的噼啪声、伤者的呻吟、以及胜利者打扫战场的号令声。
曾经不可一世的法国加勒比海分舰队,在短短不到两个小时内,烟消云散。
八艘战列舰被俘虏,包括重伤的“圣黎塞留号”,还有六艘巡航舰、护卫舰挂起了白旗。仅有外围两艘速度较快的护卫舰,见势不妙早早溜走,侥幸逃脱。
圣龙舰队方面,仅有数艘巡航舰轻伤,战列舰无一受损,人员伤亡微乎其微。
一场辉煌的、近乎完美的歼灭战。
“打扫战场,救治俘虏,扑灭敌舰余火,能拖走的全部拖走。清点战果。” 唐天河放下一直举着的望远镜,声音平静地吩咐。
仿佛刚刚指挥的并非一场决定地区海权归属的决定性海战,而只是一次寻常的演习。
“是!” 将领们轰然应诺,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敬畏。
海风卷过战场,吹散了浓重的硝烟,带来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腥气。
夕阳如血,将海面、残骸、帆影染成一片凄艳的红。圣龙的金龙旗,在每一艘飘扬着它的战舰主桅上,猎猎作响,傲然俯瞰着这片被征服的海域。
“传令,”唐天河转身,对身旁的书记官道,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兴奋的军官耳中,“让我们用这场胜利的炮火声告诉这片海域每一个角落——从今天起,小安的列斯群岛的规矩,由圣龙商会来立!”
“万岁!执政官万岁!圣龙万岁!” 欢呼声如同海啸,席卷整个舰队,甚至压过了伤者的哀嚎。
胜利的喜悦在每一艘圣龙战舰上荡漾。水手和士兵们擦拭着炮身,清点着缴获,将俘虏押上甲板。
唐天河在“皇家君主号”上,接见了第一批被押送过来的法国高级军官俘虏。这些人衣衫褴褛,神情灰败,眼中残留着恐惧和难以置信。
“你们的司令官呢?”唐天河问,语气平淡。
一名肩膀上戴着少校衔的法国军官嘴唇哆嗦了一下,低声道:“皮凯上将……他……他自刎了。”
唐天河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找到他的尸体,打捞上来。以将军之礼,海葬。”
这并非仁慈,而是胜利者对失败者最后一点礼节,也是一种姿态。
“另外,”他补充道,目光扫过这群败军之将,“回去告诉还留在圣多明各,以及所有在这片海域悬挂百合花旗的人。
圣龙商会无意与法兰西王国全面开战,但任何敢于挑衅、侵犯我利益的行为,都将如今天这般,遭到毁灭性的回击。是战是和,让他们自己选。”
俘虏们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异议。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骄傲和尊严都显得可笑。
就在唐天河处理战后事宜,命令舰队缓缓驶向圣马丁岛进行休整补给时,一艘轻快的“海狐级”巡航舰从圣马丁岛方向疾驰而来,甚至来不及完全降帆,就靠上了“皇家君主号”。
一名通讯官脸色凝重,几乎是跳上甲板,冲到唐天河面前。
“执政官!紧急军情!圣马丁岛急报!”
“讲。”
“岛上的荷兰西印度公司商馆……一个时辰前,突发大火!火势极为猛烈,整个商馆连同仓库,已全部焚毁!我们在岛上的巡逻队赶到时,只来得及扑灭余火,在里面……发现了范·德·维登代表的尸体!
还有他几名主要助手的!全都……死于刀伤,现场有激烈搏斗痕迹,财物被洗劫一空!”
唐天河眉头猛地一皱。范·德·维登死了?在法国舰队刚刚全军覆没,圣龙商会威势达到顶点的时刻?死于火灾和抢劫?这未免太巧了。
“什么人干的?有线索吗?”
通讯官摇头,低声道:“现场非常混乱,像是遭遇了悍匪抢劫。但……据附近一个吓得半死的女仆说,起火前,她看到几个黑影翻墙进了商馆后院,动作……很专业。还有,我们在灰烬边缘,捡到了这个。”
他递上一块烧焦了一半、边缘呈不规则撕裂状的深蓝色布料碎片,上面似乎曾绣有纹章,但已被烧得难以辨认。
在那布料碎片角落里,残留着一个极其模糊的、仿佛被特意熨烫过、又经过焚烧的印记——那似乎是一个简化了的,锚与王冠交织的图案。
唐天河接过布片,指尖摩挲着那焦黑的边缘和模糊的印记,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冰。
这个图案……他似乎在缴获的某些英国私掠船文件上,见过类似的标记。
“英国佬……手伸得真长啊。” 他低声自语,将那焦黑的布片紧紧攥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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