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白色毫光在无垠的黑暗墨海中显得格外醒目。李晨三人迅速靠近,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有些愕然。
那并非预想中的华丽舟船或玄奥书卷,而是一艘极其简陋的、不过三丈长的老旧乌篷船。船身木质斑驳,仿佛随时会散架,船头挂着一盏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纸灯笼,方才看到的毫光正是源于此。
更令人惊奇的是,船头坐着一位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的老者,正手持一根翠绿的竹钓竿,垂钓于墨海之中。钓线深入漆黑的海水,不知在钓些什么。
老者气息与整个墨海融为一体,若非肉眼看见,几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这……就是渡厄文舟?”司空渺的残魂有些傻眼,他在此困守万载,也只闻其名,未见其形。
李晨与墨尘落在船边,拱手行礼:“晚辈李晨(墨尘),见过前辈。欲借文舟,渡离此海,还望行个方便。”
那钓叟头也不抬,声音苍老而平淡,仿佛在自言自语:“渡海?可以。不过,乘老夫的船,需付船资。”
“不知前辈需要何种船资?”墨尘恭敬问道。
钓叟依旧盯着墨海下的钓线,缓缓道:“老夫不稀罕灵石法宝,只需一物——因果。”
因果?
“将此物系于钓线之上。”钓叟手腕一抖,那根翠绿钓竿的末端,竟凭空浮现出一枚晶莹剔透、却无钩无饵的玉质直钩!“若能以因果为饵,引得‘缘法’上钩,便可开船。”
以因果为饵,垂钓缘法?此等要求,闻所未闻!
司空渺皱眉传音:“小心,这老家伙古怪得很。因果缥缈,如何能系于钩上?怕是故意刁难。”
李晨看着那枚无钩的直钓,沉吟片刻。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所遇种种,无论是灰羽传承、始祖之血、星兽标记、监察者、净光使徒、乃至这墨海囚牢,似乎都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着,这便是他的因果。
他上前一步,并未去接那钓竿,而是伸出自己的右手,露出了手背上那枚虽然被削弱、却依旧存在的银色星兽标记。
“前辈,你看此‘因果’,可堪为饵?”
钓叟终于微微抬了抬斗笠,露出一双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世事的眼睛,瞥了那标记一眼,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星骸之灵的诅咒印记……纠缠已深,因果不小。可。”他点了点头,却又道,“然,仅此一饵,尚不足以启航。还需一缕……‘变数’。”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晨身旁的墨尘身上。
墨尘心领神会,他深吸一口气,并指如笔,以自身浩然气为墨,在空中缓缓写下一个大大的 “遁” 字。此字并非攻击防御,而是凝聚了他此刻渴望离开此地、追寻大道、以及自身所学一切关于“移动”、“脱离”概念的精华,代表着一种挣脱束缚、寻求变化的强烈意愿。
写罢,他屈指一弹,那个光芒流转的“遁”字,便缓缓飞向那枚玉质直钩,如同一个无形的饵料,附着其上。
钓叟看着那“遁”字,微微颔首:“心向逍遥,意求变数,善。”
他手腕再次一抖,系着星兽标记因果与“遁”字意念的玉质直钩,轻轻没入了漆黑如墨的海水之中。
一时间,船上船下,一片寂静。只有那盏纸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无边的黑暗中摇曳。
李晨能感觉到,手背上的标记似乎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微微发热。而墨尘则全神贯注,维持着那个“遁”字的意念不散。
司空渺的残魂紧张地观察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墨海之下依旧死寂,毫无动静。
就在李晨以为此法无效之时——
钓线猛地一紧!并非被什么东西咬住,而是仿佛勾住了某种无形无质、却又沉重无比的东西!
钓叟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吐气开声:“起!”
他双臂稳如磐石,缓缓提起钓竿。随着钓线离开墨海,钓钩末端,并无鱼获,却拖拽出了一条细长、扭曲、由无数细密符文与光影构成的“丝线”!
这“丝线”一端连着李晨手背的标记与墨尘的“遁”字,另一端则深深扎入墨海深处,不知连接向何方。它散发着复杂难明的气息,既有星兽的暴戾,有墨海的禁锢,有李晨的混沌,有墨尘的浩然,更夹杂着一些完全陌生的、仿佛来自其他时空的因果片段!
这便是钓叟所要的“缘法”?一条由多种因果纠缠而成的“线”?
钓叟看着这条被钓起的“因果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并未将其收起,而是任由其缠绕在钓竿之上。
随即,他收起钓竿,将那盏纸灯笼提起,挂在了乌篷船的船檐上。
“船资已付,缘法已牵。上船吧。”
简陋的乌篷船无风自动,缓缓调转船头,朝着墨海更深、更黑暗的方向驶去。
李晨三人登上这摇晃的小船,心中充满了疑惑。这钓叟究竟是何人?他以因果为饵,钓起的“缘法”又是什么?这艘看似平凡的乌篷船,真能带他们离开这无涯墨海吗?
钓叟不再言语,如同真正的老渔夫,坐在船头,默默注视着前方无尽的黑暗。
乌篷船的速度越来越快,破开粘稠的墨色海水,驶向未知。船檐下的纸灯笼,光芒依旧微弱,却仿佛成了这永恒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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