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离九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该怎么组织语言。等了好一会，离九才在私聊里回道：“我们暂时无法解释这种情况。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马库斯的‘永劫虚境’与《中世纪》这款游戏所结合的方式，不是目前已知的任何方式。”
“所以，这从另外一个层面验证了之前那位游戏玩家——灰鸦所说的，这款游戏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最终情况如何，还需要更准确的数据，才能够重新建模，进行模拟实验。”离九声音带着机械独有的精准，“钥匙材质也分析过了。其中疑似与虹晶粉末成分相同的物质仅占3.81%，但它与火星古文明遗迹的虹晶能量匹配度却高达87.92%。这表明两者之间有一种我们目前无法观测到的联系。”
“钥匙表面刻有的符文能引动遥远未知区域的力量，确实符合空间符文的特征，但其作用方式与目前的科学途径迥异，需要进一步研究。该符文已记录在案，在后期激活和使用时，会同步记录其激活时所需的能量频率与通道。”
离九给出的信息量太大，秦昭一边拿着钥匙在手中把玩，一边思索，过了一会，他在私聊频道里回道：“这个游戏世界的秘密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研究，也不急于一时。想跟艾米丽解释清楚‘永劫虚境’的事，并让她相信她一直生活在一个虚拟世界里，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毕竟，我们现在人还在《中世纪》这款游戏中。我们现在面临的首要问题是，我们如果通过这把钥匙打开了一个空间通道，去往了某个空间，我简单称其为副本。那么这个副本里所有的危险都是未知的。而根据灰鸦的描述，如果这个副本里有‘天灾’存在的话，我与顾星炆的英雄玩家身份，都会是这些‘天灾’的眼中钉，是会被优先击杀的目标。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很艰难，而且以灰鸦对这款‘游戏’的描述，我觉得我们必须认真对待，千万不能在游戏中阵亡。”
“明白了，秦头！放心，我一定不会挂的！”
“收到！”
顾星炆与离九在私聊中分别回应后，三人结束了聊天，各自休息。
……
短暂的休整无法完全驱散激战后的疲惫，但任务提示中那刺眼的“高浓度污染”警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催促着他们行动。天光刚亮，秦昭将那把沉重的黑铁钥匙放在粗糙的木桌上，钥匙柄部的橡木与城堡纹章在旅店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关于地窖，你知道多少？”他看向艾米丽，寻求最后的确认。
艾米丽一夜都没睡好。这里跟真实世界几乎没有区别，艾米丽一晚辗转反侧，折腾了半天也没找到游戏中快速进入梦乡的功能，熬不住了才入睡。此时，她睡眼惺忪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回忆与困惑：“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它在城堡最深处。我当时是有声音引导，以及戴维……他以前总说那里堆满了腐烂的酒桶，禁止任何人靠近，让我感觉有些奇怪。”现在想来，那冰冷的禁令背后，隐藏的绝非仅仅是杂物。
“秦头，你问地窖干嘛？你是觉得这入口在地窖里吗，用着钥匙打开？”顾星炆问道，目光扫过钥匙，“我们不会真要潜入城堡，去城堡地窖找扇可以用这个钥匙打开的门吧？”
“不是！我是确认我们可能出现在地窖后面对的敌人。我虽然玩的游戏不多，但一般这种副本钥匙并不是真的能打开哪扇门，而只是一个激活的道具——”说着，秦昭将睡了一觉好恢复的“源流”注入钥匙中，手中的钥匙突然轻微震动起来，同时，一道只有他们四人能看到的半透明系统提示框在视野中弹出：
【检测到关键任务物品：【橡木城堡地窖钥匙】已就绪。】
【副本区域‘被遗忘的祭坛’（橡木城堡地窖）入口已标记。】
【使用说明：于标记地点，以意念引导钥匙内蕴含的空间坐标，注入微量能量（建议使用‘源流’之力），即可激活临时空间通道。】
【警告：通道维持时间有限，内部‘天灾’污染浓度极高，对‘英雄’身份持有者敌意显着。请谨慎进入。】
随着提示出现，一张微型的、只有他们能感知到的魔法地图在意识中展开，一个不断闪烁的猩红光点，清晰地标注在艾米丽之前发现音乐盒零件，并看到墙壁抓痕的那个城堡地窖的深处。
“入口果然在我们之前去过的那个地窖里？”艾米丽有些惊讶，“系统是这么告诉我的。”她也接收到了同样的信息。
“看来，那把钥匙并非打开一扇物理的门，”离九分析道，毕竟他们几人都不怎么玩游戏，“而是一个空间坐标的触发器，用于在特定地点开启通往真正‘副本’的通道。那个普通地窖，只是一个‘登陆点’。”
事不宜迟，四人立刻动身。凭借之前获得的城堡区域声望以及艾米丽对地形的熟悉，他们避开守卫，再次进入了那座阴森城堡，沿着熟悉的、弥漫着霉味和淡淡绝望气息的楼梯，下到了那个曾经带给艾米丽震撼与线索的地窖。
地窖依旧潮湿阴暗，墙壁上那些由绝望指甲刻出的、隐约构成音乐盒轮廓的抓痕依然触目惊心。但此刻，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地窖中央，空间正微微扭曲，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直径约两米的淡紫色旋涡。旋涡中心深邃无比，隐约能听到从另一端传来的、令人不安的嘶吼与能量低鸣。
“就是这里了。”秦昭能感觉到手中的钥匙与那个旋涡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走上前，依照系统提示，集中精神，将体内恢复了些许的“源流”力量，引导出一丝，注入到黑铁钥匙之中。
“嗡——”
钥匙骤然变得滚烫，柄部的纹章爆发出刺目的银白色光芒。它脱离了秦昭的手掌，悬浮在半空，射出一道凝实的光柱，精准地命中那个淡紫色的空间旋涡。
旋涡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颜色由淡紫转为深邃的幽暗，中心区域稳定下来，形成了一道光滑如镜、却映照不出他们倒影的黑暗门户。门户内部，浓郁的、带着腐朽与疯狂意味的“天灾”气息如同实质般涌出，让秦昭和顾星炆体内的“源流”力量瞬间自主激荡，发出了强烈的预警。
【临时空间通道已稳定。】
【副本‘被遗忘的祭坛’（团队模式）已开启。】
【警告：侦测到高浓度‘天灾’污染环境，进入后将持续承受精神侵蚀。‘英雄玩家’将受到额外关注。】
“就是现在，快进去！”秦昭低喝一声，率先迈步，身影没入那扇黑暗门户，消失不见。顾星炆紧随其后，离九则对艾米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艾米丽咬牙踏入后，她才最后一个进入，厚重的盔甲消失在波动的幽暗之中。
短暂的、仿佛穿过冰冷水幕的失重感后，四人脚踏实地。
眼前的景象已然巨变，他们站在橡木城堡的大门前，而大门在四人身后缓缓闭合，将外界微弱的天光彻底隔绝。门轴转动发出的沉重呻吟，仿佛是这座古老建筑本身发出的不祥叹息。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材、灰尘、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如同深埋地底的金属与腐质混合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他们。
“环境扫描启动。”离九眼中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新，“环境温度骤降4.7度。环境负能量浓度读数：0.39标准幽能单位，超出埃拉西亚常规居住区基准值8.5倍。能量源呈弥漫性分布，但主要波动指向城堡西翼及深层地下区域。空气样本检测到微量的奇异花粉残留，疑似某种低阶精神干扰剂。”
“埃拉西亚？那是什么地方？”顾星炆听不懂就问。
离九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昭就提前帮助离九解释起来：“离九说的埃拉西亚是我们玩的这款《中世纪》游戏设定的一个国家的领土区域。它位于恩塔格瑞大陆中西部，以平原草地为主要地形，首府斯戴维克城由一位叫里恩的骑士所建立。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国家，但他后来击败了南方的蛮族，在强大的布拉卡达王国的支持下，他联合了埃里的精灵族，以及泰塔利亚与克鲁罗德的诸多势力成立了神圣联盟。其中埃拉西亚就成为了中心国，现任国王好像是叫罗德·哈特。这个是游戏的背景介绍，你从来不看的吗？”
一听是游戏背景介绍，顾星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她确实没看。
解释完，秦昭闭上眼睛，将自身的精神力如同蛛网般扩散出去。这是他最近学会的一种快速提高精神力的方法。与离九冰冷的量化数据不同，他是在感知这座橡木城堡此时的“情绪”。墙壁缝隙中渗透出的恐惧、廊柱阴影里凝固的绝望，以及一种更深层的、被漫长时光打磨得近乎麻木的怨恨。
“情绪残留非常‘新鲜’，”他睁开眼，指尖划过身旁冰凉的巨大石砖，“不像是百年积累，更像是近期被反复‘激活’和‘灌注’的结果。这座城堡，像是一个活着的、正在痛苦呻吟的囚笼。”
艾米丽握紧手中的音乐盒，翠绿色的微光在盒身流转，隐约中和了周围的压抑。“我能感觉到有微弱的生命气息被困在某个地方，和索菲亚的气息很像。”
她闭上眼，音乐盒自动发出细不可闻的旋律，“它在指引我们，往西边走。”不知道是剧情引导，还是艾米丽确实有主角光环。这一次无需刻意操控，音乐盒便与隐藏的生命信号产生了共鸣。
他们沿着宽阔但昏暗的主廊向前。走廊两侧悬挂着戴维家族的历代领主肖像，画中人物穿着埃拉西亚不同时期的贵族服饰，从早期的锁甲披风到近世的华丽锦袍。
“分析画作风格及服饰特征，”离九一边前行，一边进行着文化比对，“可追溯至埃拉西亚光复战争后期，即‘狮鹫心王朝’建立之初。根据《埃拉西亚贵族谱系概要》记载，戴维家族正是在那时获封橡木领地，名义上是表彰其‘在对抗迪雅黑暗潮汐中的贡献’。”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讽刺，“但现有能量特征与历史记录存在严重矛盾。”
秦昭在一幅描绘着某位戴维祖先与一名圣堂武士并肩作战的壁画前停下。壁画色彩斑驳，但细节依稀可辨。“看这里，”他指着壁画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用近乎隐形的颜料勾勒着一个模糊的符号，“离九，帮忙检索一下，这个符号代表了什么意思？”
秦昭所指的，是一个被荆棘缠绕的骷髅头，一看就不像是骑士徽记。
“数据库比对确认，这个是迪雅‘枯萎军团’的隐秘徽记。”秦昭话音刚落，离九就已经给出了答案，“菲尼斯·威尔玛，现任迪雅七大军团之一‘枯萎军团’的统帅，其活跃时期正与戴维家族受封时间重合。假设戴维家族实为威尔玛安插的暗棋，其目的可能是监视帝国边境，并守护某个重要的‘遗产’。”
秦昭对于离九的分析认可地点了点头，颇有深意地说：“看来所谓的‘贡献’，恐怕并非我们通常理解的那样。”
线索在前厅变得更加清晰。猩红的地毯上散落着干枯的、带有暗斑的花瓣。离九扫描后确认：“‘墓穴玫瑰’花瓣，这种花瓣只在亡灵墓穴中生长，属于迪雅的特产。由于其能聚集幽魂的特性，人类几乎不会使用这种花瓣，倒是迪雅贵族葬礼时常用。”
听到这里，顾星炆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们一直说迪雅，迪雅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没看过游戏背景介绍，就没人跟我解释一下的吗？艾米丽应该也不知道吧？”这次，顾星炆怕被秦昭责怪，还拉上了艾米丽。
离九解释道：“迪雅跟埃拉西亚一样，也是一个区域名，主要是亡灵族活动的区域。那里不仅有亡灵族的大本营，还有七只亡灵军团。之前我们所说的菲尼斯·威尔玛，就是现任迪雅七大军团之一‘枯萎军团’的统帅。这是我从书本上搜集到的信息，进一步的数据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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