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攻？在这里无异于自杀。即使是林墨全盛时期，面对如此规模的防御和层出不穷的改造体，也绝无胜算。
林墨贴着培养舱冰冷的外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舱体上凝结的水珠。水珠顺着生物合金的纹路滑落，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水痕，映出上方穹顶无数监视器的幽蓝光点。那是马库斯的眼睛，正不眠不休地扫视着这座“神之国”的每一寸角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震撼与寒意。胸腔里，刑天给的微型感应器依旧冰冷，只是刚才那丝微弱的暖意如同错觉，转瞬即逝。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与寒意。指尖触碰了一下藏在衣内的微型感应器，它依旧冰冷，没有任何反应，顾星炆不在这片区域。
这意味着他必须深入，进入防御更严密的核心区——“万象熔炉”或其附属的特别监禁区，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检索顾星炆存在的痕迹。
利用特派巡视专员的高级权限，林墨搭乘内部专用的悬浮平台，朝着基地深处进发。他尽可能避开主要干道，选择利用维护通道和能量输送管线的间隙穿行。一路上，他见到了更多匪夷所思的景象：正在被拆解重组的机械生命、融合了多种动物基因的合成兽、以及一些完全无法用现有生物学定义的血肉团块，它们在培养液中蠕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马库斯的科研能力，远比外界了解的更为恐怖和疯狂。他不仅仅是在制造武器，更像是在扮演上帝，肆意地篡改着生命的蓝图。
在一次避开一队巡逻的“清道夫”机器人后，林墨藏身于一排正在注入新的营养液的培养舱后方。就在这时，他胸口的微型感应器，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
林墨的身体瞬间绷紧。他调整了一下领口的衔尾蛇暗纹，指尖划过战术服内侧隐藏的鱼肠剑剑柄。剑身在布料下微微震颤，像是在呼应他紧绷的神经。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闭上眼，让意识沉入深处。太阴人格的洞察力如同精密的扫描仪，开始回溯过去在“深渊”执行任务时，关于尼比鲁方舟核心区的所有记忆碎片。
马库斯的实验基地防御体系分为三层：外层是“巨神兵”与“暗影行者”的孵化区，由低阶改造体和初代巡逻机器人守卫；中层是“灵能者”共鸣殿，灵能者的意识波动能覆盖半径千米的范围，任何异常能量波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感知；而核心层，也就是“万象熔炉”所在的区域，守卫是“新人类沃克”原型体和“完美杀手”预备役，配备的量子扫描场能穿透任何已知的伪装材料，甚至能识别生物的基因序列。不过，他已经好久没来过这里了，不确定马库斯会不会增加什么新的单元，比如说他计划的“新人类”——赤霄准备的单独的实验基地。
“刑天，能收到吗？” 林墨通过藏在耳骨后的微型通讯器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几乎与基地恒定的嗡鸣融为一体。
三秒后，刑天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传来，还夹杂着远处金属碰撞的脆响：“信号清晰。我已接入方舟的次级监控网络，看到你在a-12实验层。灵能者共鸣殿的意识波动场正在周期性扫描，下次扫描间隙是1分23秒，你需要在这段时间内进入维护通道。”
林墨睁开眼，目光锁定不远处一道隐藏在合金墙壁后的窄小通道口。通道口伪装成散热格栅，边缘还残留着未清理干净的噬嗑矿粉末，在应急灯下泛着淡红色的光。那是之前维护人员留下的痕迹，也是他唯一能避开灵能者扫描的路径。
他屏住呼吸，仔细感受着那丝暖意的方向和强度。非常微弱，断断续续，仿佛被什么强大的力场屏蔽着。来源方向，正是那片最宏伟、能量波动最剧烈的建筑——“万象熔炉”的侧翼，一个标识着“赤霄单元”的区域。
找到了！
希望近在咫尺，但危险也呈指数级上升。那片区域的守卫不再是普通的机器人或低阶改造体，而是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新人类沃克”原型体，以及眼神空洞、但战斗本能极高的“完美杀手”预备役。无处不在的量子扫描场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林墨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深渊”内部关于最高级别禁区安防的所有细节，同时，意识深处，那属于孟德的、对于火星古文明的零星记忆碎片，以及属于他自身“太阴”人格的极致洞察力，开始交织、计算，寻找着那理论上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他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足以引开核心守卫注意力的混乱。
他弓着身子，如同蓄势的猎豹，在灵能者意识波动消退的瞬间，身影化作一道残影窜了出去。维护通道内狭窄而潮湿，墙壁上布满了裸露的电缆和能量管线，噬嗑矿输送管发出 “咕嘟咕嘟” 的声响，像是某种巨兽的心跳。林墨踩着管道间的支架前行，战术靴底的防滑纹路死死咬住金属表面，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通道内的监控摄像头每隔十米就有一个，镜头在黑暗中旋转，发出细微的电机声。林墨凭借太阴人格对机械运转频率的敏感，精准地卡在镜头转动的间隙移动。他的指尖偶尔会触碰管壁上的火星纹路。那是刑天之前在通道内留下的标记，能干扰附近的电子设备，为他争取宝贵的时间。
“还有三百米到达‘赤霄单元’外围。”刑天的声音再次传来，“但我发现一个问题。我破解的资料里面显示，所有‘完美杀手’预备役都启动了‘意识同步协议’，他们的神经芯片都与‘永劫虚境’的服务器相连，不仅能共享视野，还能同步信息。你需要小心，他们的反应速度至少比普通改造体要快三倍以上。”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他太清楚“意识同步协议”的恐怖之处。之前在“深渊”接受训练时，他是有过切身的感受的。他曾见过被这项协议控制的杀手协同作战的能力，不仅没有一丝死角，重要的是，他们的互补性极强极高，几乎没有弱点。再加上改造人本身，都被马库斯训练得，以服从为最高指令，哪怕粉身碎骨他们也会以执行命令为优先级，简直比大多数普通机器人更没有人性。
就在这时，通道前方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林墨立刻停下脚步，躲进一处管道接口的阴影里。他屏住呼吸，透过格栅的缝隙向外望去。两名“完美杀手”预备役正站在通道出口处，他们穿着银白色的战术服，脸上覆盖着半透明的意识接驳面罩，面罩下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猩红。
预备役的手指搭在腰间的能量刀上，刀身散发着淡紫色的光晕，能轻易切开强化合金。他们没有交谈，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两尊冰冷的雕塑，但林墨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意。那是经过无数次杀戮筛选出的、纯粹的毁灭气息。
“他们的巡逻路线是每五分钟移动一次，现在还有两分钟。”刑天的声音平稳地传来，自然没有一丝紧张，“我尝试远程干扰他们的神经芯片，但这里马库斯设置的意识屏障太强，最多只能让他们出现0.5秒的卡顿。”
林墨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抽出鱼肠剑。剑身狭长而锋利，在黑暗中泛着冷光。这把剑曾沾染过无数鲜血，但此刻，林墨握着剑在等待，等待刑天所说的卡顿瞬间，也是他唯一能突破的机会。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通道内的嗡鸣声仿佛变得格外刺耳。林墨的视线紧紧盯着那两名预备役，太阴人格在飞速计算他们的动作轨迹。此刻这两人的重心都在左脚，右手的能量刀随时可能出鞘，呼吸频率稳定在每分钟十二次，这意味着他们处于高度的戒备状态。
“准备，三、二、一！”随着刑天的指令，那两名预备役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面罩下的猩红瞳孔闪烁了一下。
就是现在！林墨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鱼肠剑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没有刺向预备役的要害，而是斩断了他们腰间的神经接驳线。这是连接他们与“永劫虚境”服务器的关键。
接驳线被切断的瞬间，预备役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面罩下发出痛苦的嘶吼。林墨没有停留，一记手刀劈在左侧预备役的后颈，将其击晕，同时用膝盖顶住右侧预备役的胸口，将其按在墙壁上。预备役的能量刀划破了林墨的手臂，鲜血瞬间渗出，但他毫不在意，左手死死扣住预备役的喉咙，直到对方的挣扎渐渐停止。
他快速拖走两具身体，藏进通道深处的维修柜里，然后用噬嗑矿粉末抹去地上的血迹。做完这一切，他才靠在墙壁上，喘了口气。手臂上的伤口传来刺痛，但他只是撕下衣角，简单包扎了一下。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顾星炆的情况未知，也许提前一秒顾星炆的状况就会好不少。
“干得漂亮！”透过林墨衣服上的摄像头，捕捉到这一瞬间大部分动作画面的刑天，不由得脱口赞许道，只有他知道，这一系列简单的动作，难度有多大，“‘赤霄单元’就在前面，但是入口处有量子扫描场，我无法干扰，这就需要你之前使用过的手段来破解了。我记得你模拟过马库斯的生物能量频率，对吧？应该用马库斯的能量频率才能通过。”
林墨点点头。他曾无数次近距离接触马库斯，太阴人格早已将马库斯的生物能量频率刻入记忆：心率每分钟七十次，脑波波动频率为 12.7 赫兹，血液中的噬嗑矿浓度为 0.3%。
林墨走到 “赤霄单元” 的入口前。入口是一面光滑的生物合金门，门上没有任何按钮，只有一圈淡蓝色的量子扫描环。林墨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率调整到与马库斯一致，同时用太阴人格模拟出相同的脑波波动。他伸出手，按在扫描环上。
扫描环发出柔和的蓝光，开始对他进行全身扫描。林墨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穿透他的身体，从基因序列到血液成分，无一不在被检测。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他的手心渗出冷汗。如果模拟出现一丝偏差，扫描环就会触发警报，到时候所有守卫都会蜂拥而至。
“滴——”一声长音传入林墨的耳中，接着就是熟悉的四个字，“验证通过。”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生物合金门缓缓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虹晶，散发出温暖的橙红色光芒，与基地内其他区域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林墨心中一动，这里的虹晶布置肯定是有特殊的作用，也许是顾星炆记忆中长期接触过的东西，所以马库斯才特意布置在这里，起一个稳定顾星炆意识的作用。
他沿着通道往下走，越往里走，空气中的虹晶能量就越浓郁。终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这里应该就是“赤霄单元”的核心区域了。
空间中央，一个透明的球形禁锢舱悬浮在半空，舱内布满了细密的意识接驳线，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而在禁锢舱内，顾星炆正闭着眼睛，躺在柔软的能量垫上。她的手腕和脚踝被淡蓝色的能量束缚带固定着，额头上贴着一枚银色的意识灌输芯片，芯片上的指示灯闪烁着，正在向她的大脑传输着什么。
顾星炆的脸色苍白，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她的右手紧紧攥着一个东西，林墨仔细看去，那是一个的元宇宙手环，手环上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顾砚舟的全息照片。林墨不由得想起自己，想起已经消失的孟德，心脏猛地一揪。这个小女孩，本也应该在阳光下尽情地玩耍，却被马库斯掳到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成为实验品。
“顾星炆！”林墨小声地呼唤着，尝试着能不能将她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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