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这是林枫意识复苏后的第一个感觉。
他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有些模糊，仿佛被一层浓雾所笼罩。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适应了周围的环境，逐渐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上，这地面似乎是由某种金属质地的材料制成的，触感十分陌生。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却感到一阵无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能量与尘埃的怪味，这味道让林枫感到有些不适，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忆的最后片段，是他斩破苍穹、试图窥见虚空之外那惊天动地的一剑。那是他毕生的绝技，也是他最后的希望。然而，就在他使出这一剑之后，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突然袭来，将他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林枫不知道自己被吸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和恐惧。
破虚失败了？不，感觉不对。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掳掠而来。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巨大的、看不到边际的封闭空间。穹顶极高，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冷光，却照不透四周深沉的黑暗。无数奇形怪状的建筑如同积木般堆叠、延伸，一些光怪陆离的悬浮载具悄无声息地穿梭其间。远处，隐约可见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门户，门内光影流转，似乎通向不同的世界。
这里绝非他熟悉的任何一处地方。
“醒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枫偏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残破皮甲、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男人，他手里正摆弄着一把闪烁着微弱能量光泽的短刃。旁边还有几人：一个穿着华丽法师袍、却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紧身作战服里、身材火爆的女人，她正检查着臂膀上一个复杂的仪器；还有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光头大汉，背着一面巨大的、布满划痕的金属盾牌。
这些人，气息驳杂，弱的可怜，最强的那个疤脸男，放在他原来的世界，也不过是刚入门派的外门弟子水准。
“新人？运气真差，第一个任务就是‘末日废土’。”光头大汉咧嘴，露出一个算不上友善的笑容，“别拖后腿，不然老子第一个把你扔去喂丧尸。”
丧尸？林枫微微蹙眉，陌生的词汇。
【执剑人林枫，欢迎来到诸天万界城。】
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意念流直接涌入他的脑海。
【你已被征召为‘执剑人’，需完成万界城发布的任务，获取积分与世界之源。任务失败或滞留，抹杀。】
【新手任务即将开启：世界·末日废土（崩坏级）。任务目标：清除‘深渊母巢’。任务传送，10秒后启动。】
强制征召？抹杀？
林枫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多少年了，无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他试图调动体内剑元，却发现原本浩瀚如海的力量，此刻如同被层层枷锁束缚，十不存一，而且运转起来晦涩凝滞，与此地规则格格不入。果然，不同的天地，自有其桎梏。
“嘿，小子，吓傻了？连把武器都没有？”法师袍青年瞥见林枫空空如也的双手，语气带着一丝优越感下的轻蔑。他扬了扬手中那根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法杖，“需要我借你点金币，去那边‘万象墟’买把新手刀吗？不过估计来不及了。”
那被称为“万象墟”的地方，是远处一片光影朦胧的巨大集市，人声鼎沸。
林枫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扫过地面，看到一节因为不明原因断裂、锈迹斑斑的拇指粗钢筋，大约四尺长。他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
粗糙，冰冷，失衡。
但，勉强可用。
“噗——”光头大汉直接笑出声，“钢筋？你他妈是去工地上搬砖，还是去打丧尸？老子这盾牌，可是花了五百积分强化过的！”
黑衣女人也皱了皱眉，没说话，但眼神里的不以为然很明显。
疤脸男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摇头：“跟紧我们，任务世界……很危险。记住，活下去最重要。”
【传送启动。】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周围景象扭曲、变幻。
……
腐臭。
冲天的腐臭气息几乎要凝成实质，钻入鼻腔。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残破的摩天大楼如同巨人的墓碑，歪斜地矗立在荒芜的大地上。街道上废弃的车辆堆积如山，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随处可见散落的枯骨。
他们出现在一座城市废墟的边缘。
“吼——！”“呃啊——！”
低沉的、骇人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很快，蹒跚的身影出现在断壁残垣之间。它们皮肤灰败溃烂，眼睛浑浊无神，嘴角流淌着恶心的涎液，动作僵硬却带着对鲜活生命的渴望。
丧尸。数量越来越多，转眼间就有上百头，形成了合围之势。
“准备战斗！”疤脸男低喝一声，手中短刃亮起微光，“法师，冰冻术迟缓它们！铁盾，顶住正面！影刃，游走刺杀落单的！新人……你自己小心！”
光头大汉“铁盾”咆哮一声，举盾前冲，直接将最前面的几头丧尸撞飞。法师青年“冰法”挥舞法杖，口中念念有词，一片寒雾在前方蔓延，让丧尸的动作明显迟缓。黑衣女人“影刃”身形如鬼魅般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侧翼，手中匕首寒光一闪，一头丧尸的头颅便滚落在地。
战斗伊始，还算顺利。
林枫站在原地，握着那根锈蚀的钢筋，静静地看着。这些名为“丧尸”的东西，在他感知里，不过是些行走的、散发着死气的肉块，毫无威胁可言。他甚至有闲暇去观察这个世界弥漫的那种令人作呕的、导致万物衰亡的“崩坏”气息的源头——似乎来自城市中心的方向。
“喂！那个拿钢筋的！发什么呆！帮忙啊！”冰法一边维持着法术，一边不满地喊道。他的额角已经见汗，显然消耗不小。
铁盾也被几头格外强壮的丧尸冲击得连连后退，盾牌上火星四溅，他怒吼：“废物！就知道指望不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嗬——！”一声格外尖锐的嘶吼从一栋半塌的楼房里传出。紧接着，一道黑影以远超普通丧尸的速度扑出，直取正在施法的冰法！
那是一只变异体，四肢着地，如同猎犬，指骨突出如同利爪，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影刃惊呼，试图拦截，却慢了一拍。
冰法吓得脸色惨白，法术吟唱瞬间中断。疤脸男也被几头丧尸缠住，救援不及。
眼看那变异体的利爪就要撕裂冰法的喉咙——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震颤。
是林枫动了。
他甚至没有改变站姿，只是手腕随意地一抖，将那根锈蚀的钢筋向前轻轻一递。
没有惊人的气势，没有绚烂的光效。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微不可察的淡青色光华，沿着钢筋的尖端一闪而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头飞扑在空中的变异体，动作猛地僵住。下一秒，从它的头部开始，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随即迅速向下蔓延，无声无息地，整个身体被整整齐齐地剖成了两半，污黑的血液和内脏尚未落地，便被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湮灭成了虚无。
切口光滑如镜。
那微弱的淡青色光华在剖开变异体后，并未消散，而是如同水波般向前扩散开来。
悄无声息地，前方扇形区域内，数十头拥挤在一起的丧尸，无论是普通丧尸还是其中混杂的另外两只变异体，动作全部定格。然后，如同被推倒的积木，上半身沿着平滑的切口缓缓滑落。
一剑，清场。
废墟间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风吹过残破楼宇的呜咽声。
铁盾张着嘴，举着盾牌，忘了动作。影刃握着匕首，僵在原地。冰法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分成两半的变异体尸体，又看了看林枫，如同见了鬼。疤脸男手中的短刃差点掉在地上，瞳孔剧烈收缩。
林枫垂下握着钢筋的手，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似乎闪过一抹极淡的光泽，随即隐去。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他抬头，望向城市中心，那股令人不快的“崩坏”气息的源头，就在那里。
“该去找那个‘母巢’了。”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迈步向前走去，踏过那满地的尸块，衣袂未染尘埃。
直到他的背影走出十几米远，幸存的四名队友才猛地回过神来，彼此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无与伦比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
【警告！检测到任务世界出现超规格力量波动！】
【分析波动源……分析中……】
【错误！错误！权限冲突！重新识别……】
【识别完成。执剑人编号：？？？。姓名：林枫。权限等级：？？？】
那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和不稳定的杂音，最后化作一段平静却更显诡异的宣告：
【警告解除。执剑人林枫，欢迎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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