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秋风刚染黄了御花园的银杏叶,一封明黄色的圣旨就送到了“小满糖坊”。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巷口的喧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汴京小满糖坊掌柜林小满,于三日后赴皇宫参加全国糖艺品鉴会,献特色糖点,钦此。”
小满跪接圣旨,起身时手心已沁出薄汗。一旁的王二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掌柜的,皇宫的品鉴会!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李二牛也挠着头笑:“咱们的果子要进皇宫了,以后是不是能叫‘御膳果子’了?”
苏小棠端着刚沏好的茶过来,递给太监:“劳烦公公跑一趟,这点心意还请收下。”她转头看向小满,眼神里满是担忧:“皇宫不比市井,人心复杂,你可得小心些。尤其是三阿哥的旧部,说不定会趁机使坏。”
小满点头,他自然没忘——前阵子三阿哥因勾结陈老板被削去爵位,其党羽虽没被一网打尽,却也收敛了不少。这次品鉴会由八阿哥提议举办,明着是推广糖艺,实则是为了帮他拓展皇室资源。可这也等于把他推到了三阿哥旧部的眼皮子底下,风险难测。
接下来的三天,小满闭门谢客,专心研制参展的糖点。他最终选定了三款:改良版的“梅花糖油果子”,造型雅致适合宫廷;“桂花蜜酿糕”,清甜不腻符合皇室口味;还有一款“金箔琉璃糖”,用可食用金箔点缀糖霜,既显精致,又讨个“金玉满堂”的好彩头。
苏小棠帮着设计包装,用描金锦盒盛放,盒盖上绣着“甜满京城”的字样。王二和李二牛则忙着采购最新鲜的原料,光是挑选桂花,就跑遍了汴京周边的桂花林,只选清晨带露的花苞。
出发当天,天还没亮,小满就带着王二、李二牛和三个锦盒,跟着引路的太监往皇宫去。马车驶进朱雀门,穿过层层宫墙,最终停在御花园的畅音阁前。此时的畅音阁外,已搭起了数十个展位,各地糖商陆续到场,衣着光鲜的官员和太监往来穿梭,气氛庄重又热闹。
“我的天,这就是皇宫啊!”王二扒着马车窗户,眼睛都看直了。看到不远处堆砌的假山,他拉着李二牛小声说:“你看那大馒头,做得真硬实,肯定不好吃。”李二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忍不住笑出声:“那是假山,不是馒头!你可别乱说话,小心被太监听见。”
王二吐了吐舌头,赶紧闭了嘴,可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四周。等小满在指定展位安顿好,他趁人不注意,伸手想去摸旁边的玉兰花盆,刚碰到花盆沿,就被路过的太监厉声喝止:“大胆!宫廷器物也敢乱碰!”王二吓得一哆嗦,赶紧缩回手,小声嘀咕:“摸一下都不行,皇宫的规矩真多。”
小满没工夫管他,正仔细摆放糖点。八阿哥胤禩一身月白锦袍,缓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林掌柜,准备好了?”八阿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待会儿就到,别紧张,拿出你平时的手艺就行。”
“谢八阿哥提携,”小满拱手道,“只是晚辈担心……”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八阿哥打断他,眼神沉了沉,“三阿哥的几个旧部也来了,你多加留意。你的展位旁安排了我的人,有情况随时让人找我。”说完,他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去接待其他糖商。
李二牛负责看管备用的糖点。她怕果子凉了影响口感,找了块干净的棉帕,把装着备用果子的食盒裹得严严实实,还揣在怀里捂着。“这样就能一直热乎了,”她自言自语,“皇上吃了肯定暖和。”可没一会儿,怀里的糖霜就化了,沾了她一衣襟的甜腻。
临近午时,太监高声唱喏:“皇上驾到——”
众人立刻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皇上身着龙袍,在众人簇拥下走进畅音阁,目光扫过各个展位。他先是品尝了江南糖商的“莲蓉酥糖”,又看了西北的“胡麻糖糕”,脸上没什么表情。
轮到小满的展位时,他深吸一口气,呈上“梅花糖油果子”:“启禀皇上,此乃臣的‘梅花糖油果子’,以新麦面粉为皮,岭南蔗糖熬霜,点缀新鲜桂花,望皇上品鉴。”
皇上拿起一颗,放在鼻尖闻了闻,赞道:“香气清雅。”刚要入口,旁边突然走出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人,正是三阿哥的旧部——户部主事周大人。“皇上,臣有一事启奏,”周大人躬身道,“这林小满的糖点虽看着精致,却不知用料是否干净。臣听闻他在苏州曾因‘占道经营’被查,恐其行事不端。”
小满心里一紧,知道对方要发难了。他刚要开口辩解,皇上却摆了摆手:“朕相信八阿哥的眼光,先尝尝再说。”说着,咬了一口果子。
可刚嚼了两下,皇上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把果子放回碟中:“这果子……怎会有咸味?”
周大人立刻上前,故作惊讶:“皇上,难道是用料不洁,或是林小满故意欺君?”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小满身上,王二急得想跳起来,却被李二牛拉住了。
小满却异常镇定,他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息怒,臣的果子绝无咸味。想必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臣这里还有备用的果子,请皇上重新品鉴。”
“哦?”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呈上来。”
李二牛赶紧从怀里掏出备用食盒,打开时,众人都笑了——食盒上沾着糖霜,她的衣襟也甜腻一片。她却不管这些,捧着食盒递到皇上面前:“皇上,这是备用的‘暖心果子’,臣一直揣在怀里捂着,保证新鲜!”
皇上看着她狼狈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倒有趣。”他拿起备用的果子,咬了一口,眉头渐渐舒展开:“这才对嘛,外酥里软,甜而不腻,好果子。”
周大人脸色一变,还想狡辩:“皇上,这……”
“不必多说了,”皇上的目光冷了下来,“方才那盘果子,确实有问题。八阿哥,查。”
八阿哥早已让人留意周大人的动向,此刻立刻让人把周大人的随从带了上来。那随从吓得魂不附体,当场招认:“是周大人让小人趁乱在林掌柜的果子里加了盐,说要让他在皇上面前出丑。”
真相大白,周大人面如死灰,瘫倒在地。皇上冷哼一声:“大胆狂徒,竟敢在皇宫作祟!来人,把周大人拉下去,交刑部处置!”
闹剧平息后,皇上重新品尝了小满的另外两款糖点,对“金箔琉璃糖”赞不绝口:“这糖造型别致,寓意也好,赏。”说着,命太监取来笔墨,挥毫写下“御笔赞甜”四个大字,赐给小满。
“谢皇上恩典!”小满跪接墨宝,心中百感交集。
品鉴会结束后,八阿哥特意留下小满:“今日之事,只是个开始。三阿哥的旧部不会善罢甘休,你以后在京城行事,务必谨慎。”他顿了顿,又递过一份文书,“这是皇宫日常糖点供应的订单,以后宫里的果子,就由你的糖坊负责了。有了皇室这块招牌,他们再想动你,也得掂量掂量。”
小满接过文书,双手微微颤抖。这不仅是一份订单,更是八阿哥给他的庇护。“八阿哥的恩情,臣没齿难忘。”
“你不用谢我,”八阿哥笑了,“你的果子确实好,更重要的是,你做事踏实,不黑心。这世道,难得的就是这份初心。”
离开皇宫时,夕阳正浓,把宫墙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王二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兴奋地说:“掌柜的,咱们现在是‘御供糖坊’了!以后出门,我得把皇上赐的字揣在怀里!”李二牛也拍着胸脯:“以后谁再敢欺负咱们,就报皇上的名号!”
小满看着手里的“御笔赞甜”,又看了看身边雀跃的两人,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可他心里清楚,这次的危机虽然化解了,但朝堂的风波从未真正平息。周大人只是个小角色,他背后的势力,才是真正的威胁。
回到糖坊时,苏小棠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小满安全回来,还带来了皇上的墨宝和皇室订单,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我就知道你能行,”她笑着帮小满接过墨宝,“今晚咱们做些好吃的,好好庆祝一下。”
糖坊里张灯结彩,伙计们都沉浸在喜悦中。只有小满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皇宫方向,眼神深邃。他知道,从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他的糖坊就不再只是一家普通的市井店铺,而是卷入了更深的漩涡。
但他不后悔。就像熬糖一样,只有历经火候的考验,才能熬出最醇厚的甜。他握紧了手里的糖勺,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他都会守着这份初心,把果子做好,把日子过甜。而此刻的他还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不远处等着他——南方盐商巨头赵老板,已经盯上了他的皇室订单,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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