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灯光白得有些晃眼，窗外已经开始浮出淡黄色的朝阳光线，将残留的惊悸与疲惫无情地暴露在空气中。
桌上摊开着那张由冷青柠整理、三人补充的湘西情报汇总，密密麻麻的字迹间仿佛透出瓶山那湿漉漉的、带着腐木与瘴气味道的寒意。
王胖子抓起一张早已冷了的油饼，狠狠咬了一口，：“同志们，总结一下啊！咱们这次要去的地方，主打就是一个‘邪乎’。苗疆巫蛊、僰人悬棺、瓶山毒瘴，还有那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山魈’……啧啧，听听，这要素齐全得，都快能开个灵异主题乐园了！”
他夸张地打了个冷战，随即又眉飞色舞起来：“不过嘛，风险与机遇并存！胖爷我掐指一算，这趟下去，明器肯定少不了！说不定还能搞到几个失传的蛊王，那玩意儿要是拿到黑市上……”
“胖子，”陈默头也不抬，用一块软布仔细擦拭着那半块温润的发丘印，声音平静无波，“蛊王就算了，我怕你还没出手，就先把自己给‘蛊’了。”
冷青柠合上她的平板电脑，直接无视了王胖子的财迷发言，切入正题：“我们的装备必须进行针对性调整和补充。王胜利，你是团队的物资保障，这份清单你看一下，到了那边再采购补充。”
她说着，将一张新的电子清单发到王胖子的手机上。
王胖子叼着油饼，掏出手机划拉两下，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哎哟我去！青柠姐，你这单子开得……够专业啊！”
陈默闻言，也略带好奇地抬眼望去。他虽然跟着养父学过些古玩行的皮毛，也认得些老物件，但对于这种现代化的专业探险装备，了解远不如王胖子和科班出身的冷青柠。
冷青柠语气平淡地开始解释，如同在做一个学术报告：“基础装备我们已有，如登山绳、岩钉、头灯、防水器具这些，不再赘述。以下是需要重点补充和强调的项。”
“医药与解毒类的。”冷青柠的神色凝重了几分，“除了常规的止血带、纱布、消炎药、止痛药，必须增加广谱抗蛇毒血清 ，尽管不一定完全对症，但能争取时间。强效抗过敏药、对付肠道寄生虫的药物。另外，我需要采购一些原材料，配置通用的解毒避瘴药粉 ，内服外敷皆可，虽然无法保证应对所有情况，但至少能提升一定的抗性。”
听到“解毒避瘴药粉”，陈默擦拭发丘印的手微微一顿。
他想起了《青云手札》中，似乎也有类似的方子，记载在观山太保传承的杂篇里，多用朱砂、雄黄、艾草等物，配合特殊咒诀，有驱邪避毒之效。
或许，可以结合一下？他心中暗自记下，准备稍后查阅手札。
王胖子听得连连点头，看向冷青柠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敬佩：“行家啊青柠同志！考虑得太周全了！”
陈默也微微颔首。冷青柠的准备确实考虑得更细致。
“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冷青柠继续补充，“当地特有的物品。有些东西，科学难以解释，但经验往往能救命。王胜利，这部分需要你利用你的‘渠道’去搞。”
王胖子立刻挺直了腰板，拍着胸脯：“没问题！说到这个，胖爷我可就不困了！潘家园混这么多年，三教九流的朋友还是有几个的，搞点‘土特产’不在话下！青柠姐你尽管说！”
冷青柠看着他，缓缓吐出几个词：“年份足的老朱砂。雄黄精粉，纯度越高越好。至少十年以上的陈年艾草。还有……”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说道：“黑狗血粉，或者效果更强的……赤硝。”
“噗——”王胖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黑……黑狗血？赤硝？这玩意儿……不是封建迷信吗？”
陈默却在此刻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有用的。”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王胖子和冷青柠，“有些地底下的东西，或者说‘气’，这些东西确实能起到克制作用。发丘一脉的传承里，也有类似的记载。《青云手札》里提到过，湘西之地，巫蛊之术源远流长，其根基往往与阴湿秽气、虫豸精怪有关。朱砂、雄黄、艾草，乃至黑狗血、赤硝，皆属纯阳至刚之物，能破秽驱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冷青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她认真地点点头：“没错，科学有科学的边界。在未知领域，尊重并借鉴古老的经验是明智的。我配置的药粉，基础也是利用这些药材的药理特性，至于更深层的‘效用’，或许正如陈默所说。”
王胖子看看陈默，又看看冷青柠，挠了挠头：“得，你俩一个家学渊源，一个科班天才，都这么说，那肯定没跑！放心吧，老朱砂、雄黄精、陈年艾草，胖爷我肯定搞来最好的！黑狗血粉……我尽量找靠谱的作坊定做，保证是纯正的黑狗，不掺二哈的血！至于赤硝……”
他咂咂嘴，“这玩意儿听说可金贵，我打听打听，不敢打包票。况且湘西那边我也没去过，到了目的地再抽空打听打听！”
陈默补充道：“如果可以，再找几块雷击木 ，枣木为佳，桃木次之。不需要大，打磨成匕首或者小令牌样式即可。”
他想起了手札中关于破煞的记载，雷击木蕴含天雷阳刚之气，是制作破邪法器的上好材料。
“雷劈过的木头？成！我记下了！”王胖子在手机上戳戳点点，嘴里嘟囔着，“好家伙，这采购清单越来越有江湖味儿了。你们说，要不咱到了湘西去请个道爷当向导咋样？要是进山碰见脏东西，有个道爷在身边岂不是更稳妥？”
陈默和冷青柠听了都露出无语的表情。
“好了王胜利同志，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相信科学，我们准备得已经很充分了。”冷青柠道。
“到了地方见机行事。”陈默也附和。
夜色渐明。
装备和物资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打包装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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