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皇帝敖哲看着眼前难得打扮得人模人样、一副“我很可靠”表情的外甥女,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他知道这丫头最近憋得狠了,去皇庄透透气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总得让她长点记性,学会点稳重。
于是,他捻着胡须,沉吟道:“你想去皇庄,朕准了。不过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姜璃立刻竖起耳朵,眼巴巴地看着他。
“在你去之前,需得先替朕办件差事。”皇帝指了指御案旁早已准备好的一套文房四宝和一本空白的册子,“今日,你便做朕一日的随身史官,将朕的言行,一一记录在册。若记录得……尚可,朕便允你此行,并调一队禁军护卫随行。”
(皇帝内心oS):“让她听听朝政,看看朕是如何日理万机、言出法随的,总该能熏陶出几分稳重了吧?”
姜璃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记录言行?这还不简单!不就是写字嘛!虽然她的字是丑了点,但内容肯定没问题!
“没问题!包在璃儿身上!”她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地走到御案旁,煞有介事地铺开册子,研墨蘸笔,挺直了小身板,准备开始她的“史官”生涯。
(姜璃内心oS):“嘿嘿,当史官?听起来挺威风的!还能听皇帝舅舅和大臣们聊天(吵架),比在澄园听刘三唠叨有趣多了!”
早朝后的第一次小范围议事开始。几位重臣依次奏报。
王侍郎出列,一脸激动:“陛下!天佑大泱!南方浔阳县令来报,境内发现麒麟瑞兽,五彩斑斓,不饮不食,实乃祥瑞之兆,昭示陛下仁德感天……”
皇帝听着这略显浮夸的奏报,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哼。” (意思是:这种祥瑞,听听就算了,不必当真。)
一旁的姜璃立刻奋笔疾书,小脸上满是认真,嘴里还小声念念有词:
“某年某月某日,王侍郎向皇帝吹了个五彩斑斓的牛逼,皇帝表示怀疑,并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哼’以表达其内心之不屑。”
写完后,她还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概括得十分精准传神。
随后李尚书出列,汇报某项工程进度迟缓,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陛下,非是臣等不力,实乃天公不作美,春雨连绵,加之地方胥吏懈怠,材料运输……”
皇帝面无表情地听着,既未赞同也未斥责,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说完了吗?说完了换下一个。”
姜璃观察着皇帝的表情,笔下生风:
“李尚书试图将锅甩给老天爷和临时工,皇帝陛下虽未发言,但其眼神明确表达了对李尚书工作能力的深刻质疑以及从心底里散发出的瞧不起。”
议事了近一个时辰,眼看快到午时,皇帝感觉腹中有些空乏,也确实该用膳了,便挥了挥手,对还在争论的几位大臣道:“好了,时辰不早,众爱卿先回吧,此事容后再议。”
几位大臣躬身告退。
姜璃看着皇帝那略显疲惫和急于结束会议的表情,灵感迸发,大笔一挥:
“经过一上午的扯皮,皇帝陛下终于扛不住了,其腹中雷鸣已无法掩饰,遂以‘容后再议’为借口,强行中断会议,核心诉求只有一个:朕饿了,要吃饭!”
(姜璃内心oS):“嗯,‘扯皮’这个词用得好,形象!‘腹中雷鸣’更是点睛之笔!我果然是记录事实的天才!”
一上午下来,姜璃的记录可谓是“精彩纷呈”,充满了市井的鲜活与主观的解读。皇帝抽空瞥了一眼那本册子,虽然看不清具体内容,但看到那歪歪扭扭却写得异常密集的字迹,以及姜璃那副“我可太棒了”的表情,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当午膳时分,皇帝终于拿到那本“起居注”粗略一看时,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参汤喷出来。
这都记了些什么玩意儿?!
“吹牛逼”?“甩锅”?“瞧不起”?“饿了要吃饭”?!
这哪里是史官记录?这分明是街头巷尾的八卦小报!还是带强烈个人吐槽色彩的那种!
皇帝看着一脸“求表扬”的姜璃,只觉得额角青筋又开始欢快地跳动。他原本想培养她稳重,结果她倒是把“自由发挥”和“精准吐槽”发挥到了极致!
(皇帝内心oS):“朕让她记录言行,是想让她学着庄重严谨!她倒好……直接把朕的朝会变成了她的话本子现场!这要是流传出去,朕的威严……敖家的脸面……”
御书房的烛火噼啪作响,已是深夜。
姜璃强撑着眼皮,像只磕头虫一样,一点一点地,终于帮皇帝舅舅把案头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处理”完了——主要工作是在皇帝口述后,她用工整(自认为)的字迹写下“知道了”、“准奏”、“再议”等批示。
(姜璃内心oS):“困死我了……当皇帝也太累了,天天看这么多字,眼睛都要瞎了……比研究火药配方还费脑子……”
皇帝看着她眼皮打架的可怜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总算开了金口:“好了,今日辛苦你了。最下面有一份给你调兵的折子,朕已盖过玉玺,人员数量空着,你想要多少,自己填上便是。”
一听这个,姜璃的困意瞬间跑了一半!
“真哒?!舅舅最好啦!”她欢呼一声,立刻拿起那份调兵奏折,展开。看着那空白的员额位置,她歪着头想了想。
“嗯,就是去个皇庄,又不是去打仗,带太多人浩浩荡荡的,多吓人?而且人多吃得也多,开销大……我还是很会持家的!最多……最多五十个人应该够了吧?既能保证安全,又不会太招摇。”
她拿起笔,蘸饱了墨,刚要在员额处写下“五十”……
“对了,”已经走到门口的皇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折返回来,指着姜璃右手边另一份奏折说道,“那份是工部请示维修太庙款项的,一共申请五万两银子,朕已准了,你也一并把批复写了吧,明日朕便让内务府拨钱。”
“好啦好啦知道啦!舅舅你快去睡吧,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姜璃困得不行,只想赶紧写完回去睡觉,连连摆手催促皇帝离开。
皇帝摇摇头,笑着走了。
御书房内,只剩下姜璃一人。她使劲眨了眨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睛,凭着肌肉记忆和最后一点清醒,一手拿着调兵奏折,一手拿着拨款奏折,心里念叨着“五十……五万……”,然后……迷迷糊糊地,在那份调兵奏折的员额处,用力写下了“五万”! 而在那份拨款奏折的金额批复处,则鬼使神差地写下了“五十”!
写完,她把笔一丢,看都没再看一眼,打着哈欠,心满意足地回澄园找她的床铺去了。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姜璃睡到自然醒,神清气爽。想起皇帝舅舅特批的护卫,她心情大好,准备去校场点兵,然后出发去皇庄!
然而,当她优哉游哉地来到指定校场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石化,睡意全无——
只见校场之上,黑压压一片,盔明甲亮、刀枪如林的士兵,排列着整齐无比的方阵,一眼望不到头! 肃杀之气直冲云霄!粗略一看,绝对不下五万之众!带队的中郎将一身戎装,见到姜璃,立刻小跑上前,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启禀郡主!京畿大营奉旨,调拨五万精锐,已集结完毕,听候郡主调遣!请郡主示下!”
姜璃:“!!!”
她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掉到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姜璃内心oS):“五……五万?!我……我昨天写的难道是五万?不是五十吗?!这这这……我是要去踏平皇庄吗?!”
与此同时,礼部衙门内。
负责接收太庙维修款项批复的官员,看着手中刚刚由内务府转来的、盖着皇帝玉玺和永嘉郡主“代笔”批示的奏折,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自我怀疑。
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把奏折拿到窗户边,借着阳光看了又看。
没错,白纸黑字,朱批清晰:
“……着内务府拨付白银:五十两。钦此。”
五十两?
维修太庙?
五十两?!
这位官员感觉自己cpU都快烧了。五十两银子,别说维修太庙了,怕是连给太庙里列祖列宗的牌位重新刷遍漆都不够啊!
“这……这是何意啊?”他拿着奏折,双手颤抖,看向同僚,“是陛下觉得我们预算太浮夸,在反讽?还是……永嘉郡主她……笔误了?”
同僚凑过来一看,也傻眼了。“笔误……也不能误成这样吧?五万和五十……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两边,都彻底宕机了。
校场上,五万大军鸦雀无声,等待着郡主的命令。
礼部衙门里,官员们对着五十两的拨款批复,欲哭无泪。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永嘉郡主姜璃,正对着眼前浩浩荡荡的五万大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这下玩大了……皇帝舅舅会不会把我吊在太庙门口风干啊……现在跑回殷州还来得及吗?!”
皇帝得知姜璃居然批出了五万大军去“巡视皇庄”,气得差点把御书房的龙案拍碎。但圣旨已下,金口玉言,为了朝廷颜面,实在不好立刻撤回,那成了儿戏。最终,在皇帝强压怒火、姜璃心虚认错的背景下,达成了一个妥协方案:
真正调拨五十名精锐禁军,由家令刘三代表永嘉郡主,前往皇庄进行一场低调、快速、绝不扰民的“视察”。而姜璃本人,则被严令留在澄园,深刻反省。
圣旨传到澄园,姜璃的小脸垮成了苦瓜。
“凭什么不让我去嘛……”她嘟着嘴,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明明是我的庄子!刘三懂什么?他就能看看庄稼长势,能看出哪块地适合种新草药吗?能看出哪里风水适合挖个秘密实验室吗?”
(姜璃内心oS):“无聊!太无聊了!还不如在澄园数蚂蚁!”
但皇帝舅舅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违抗。于是,她“乖巧”地送走了带着五十人小队、一脸“重任在肩、务必低调”表情的刘三。
队伍出了泱都城,沿着官道前行。刘三骑在马上,心里盘算着如何速去速回,完成这趟“公差”。走着走着,他总觉得队伍后面有点不对劲。回头看了几次,发现队伍末尾总有个小兵,头盔压得极低,身上的铠甲明显不太合身,走起路来哐当哐当的,身形也……格外瘦小。
起初刘三没太在意,只当是兵部派来的哪个关系户小子。可越看越觉得那走路的姿态、那偶尔东张西望的好奇劲儿……怎么那么眼熟呢?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勒住马,调转马头,缓缓来到队伍末尾,停在了那个小兵面前。
“你,抬起头来。”刘三沉声道。
那小兵身体一僵,磨磨蹭蹭地,极其不情愿地抬起了头。
头盔下,是一张沾了些尘土、却依旧能看出原本白皙精致的小脸,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此刻写满了“被抓包”的心虚和强装出来的镇定。
不是他们家那位应该正在澄园“深刻反省”的永嘉郡主姜璃,又是谁?!
“郡……!!!”刘三惊得差点从马上栽下去,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痛心疾首地低吼:“郡主!您怎么在这儿?!陛下不是让您在府里……”
“嘘——!小声点!”姜璃立刻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紧张地左右看看,然后努力板起脸,用刻意压低的、粗声粗气的声音辩解道:“什么郡主?这位大人,您认错人了吧?我是新来的小兵姜……姜大牛!长得像郡主而已!”
(姜璃内心oS):“完了完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刘三这家伙眼睛怎么这么尖!”
刘三看着她身上那件明显是从哪个身材魁梧的护卫那里顺来的、能塞下两个她的铠甲,以及她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只觉得眼前发黑,血压飙升。
“郡主!您就别闹了!这要是让陛下知道,奴才……”刘三都快哭出来了。
“哎呀,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姜璃见伪装被识破,索性破罐子破摔,扯了扯身上沉重的铠甲,笑嘻嘻地说,“你看,我都打扮成这样了,谁认得出来?我就跟着去看看,绝对不惹事!我保证!刘三,好刘三,你就当没看见我嘛!”
她双手合十,眨巴着大眼睛,使出撒娇耍赖的终极绝招。
刘三看着她那可怜巴巴又充满期待的眼神,再想想她那些层出不穷的“前科”,深知就算现在把她绑回去,她肯定还有后招。与其让她不知道用什么更离谱的方法偷偷跟来,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刘三内心oS):“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最终,刘三长长地、绝望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无奈地挥挥手,有气无力地对姜璃,或者说“姜大牛”吩咐道:
“那……那您就跟紧队伍,千万别乱跑!也别说话!万事听我指挥!”
“没问题!都听你的!”姜璃立刻眉开眼笑,拍了拍身上哐当作响的铠甲,小跑着混进了队伍中间,那兴奋劲儿,仿佛不是去视察田庄,而是去寻宝探险。
刘三看着那个在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小兵”背影,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认命地继续带队前行。
他只希望,这趟皇庄之行,真的能像郡主保证的那样——“绝对不惹事”。
(刘三内心oS):“这可能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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