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春的狂笑声和大放厥词的咒骂声,在喧闹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他眼中的轻蔑与不信,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闹剧。
在他看来,杨文清这个老古板素来刚正不阿.
今日却为了一个商户女说出这等荒唐的言语,不是老糊涂了,就是被姬明玥这个贱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杨大人,我敬你是朝廷命官,不与你计较。”
郭世春收敛了笑意,脸色一沉,重新将矛头对准姬明玥。
“但是你,姬明玥!竟敢唆使朝廷大员假传圣旨,此乃欺君之罪!我看你这百宝楼是不想开了,你姬家人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他自以为抓住了姬明玥的把柄,气焰愈发嚣张。
似乎已经看到姬明玥向他跪地求饶的凄惨模样。
然而,姬明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又深不见底。
完全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最后的表演。
她缓缓抬起手,立春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双手呈上。
绢帛色泽纯正,绣着精致的云龙暗纹,一端系着玉轴,正是货真价实的圣旨!
姬明玥接过圣旨,却没有立刻展开。
她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冰凉柔滑的锦缎,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惊疑不定的面孔,最后,重新落回郭世春的脸上。
“郭公子,”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穿透人心的力量.
“你说杨大人假传圣旨,说我欺君罔上。那你可敢,与我赌上一赌?”
“赌?赌什么?”
郭世春下意识地问道,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就赌这道圣旨的真假。”
姬明玥的唇边,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若圣旨是假,我姬明玥以及姬家上下,任凭处置。若圣旨为真……”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字字如刀。
“你,郭世春,以及你背后的丞相府,又该当何罪?”
郭世春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他再蠢,也知道赌圣旨真假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儿戏,是掉脑袋,是灭满门的豪赌!
他死死地盯着姬明玥手中的那卷明黄色绢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陛下绝不可能为一个女人下这样的旨意。
可姬明玥那笃定从容的神态,和杨文清那沉痛惋惜的眼神,又让他心底的防线开始动摇。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排队的达官显贵们,此刻早已忘了什么火锅美酒,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这场惊天豪赌的结果。
“怎么,蠢货,不敢了?”
姬明玥轻笑一声,那笑声在郭世春听来,无异于催命的魔音。
“方才的威风哪里去了?方才不是还说,我是在作死吗?”
“你……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
郭世春色厉内荏地吼道,声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谁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假东西吓唬人!有本事,你就打开让大家看看!”
他这是在用激将法,也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赌姬明玥不敢!
“如你所愿。”
姬明玥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随即,目光转向人群问道:“京兆府尹秦安大人来了吗?”
人群中,秦安脑袋嗡的一声,他知道姬明玥是在故意拖他下水。
但他有不得不站出来。
随即,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走到姬明玥面前。
姬明玥双手一振,那卷明黄色的圣旨便递了过来。
“秦大人,你告诉这蠢货,圣旨真假。”
秦安明白,姬明玥此举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上面具体内容。
“哗啦”一声,圣旨在他手中缓缓展开!
圣旨的最顶端,那鲜红的、代表着皇权至高无上的玉玺大印,赫然在目!
印泥的痕迹清晰而深刻,绝非伪造!
而圣旨上的内容,只开头的几行字,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姬氏明玥,深明大义,心怀家国……特封为一品诰命,镇国夫人,钦赐……”
一品镇国夫人!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道惊雷,劈在秦安头顶!
他哪里能不明白这封号的分量?
尤其是看到后面:东明国凡欺她,辱她,谤她者诛三族!更是吓得他险些七魂出窍。
东明国开国以来来,获此殊荣的女子,屈指可数,无一不是为国家立下过不世之功的皇室宗亲或开国元勋的遗孀!
姬明玥,一个商户之女,竟也……
郭世春看着秦安阴晴不定的脸色,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假的,一定是假的……
可圣旨背后映出玉玺大印,还有圣旨的材质,和秦安的神情,无一不在告诉他,圣旨是真的!
姬明玥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郭世春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秦大人,请你再告诉郭公子一次,圣旨是真是假。”
秦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真!”
他觉得,这时候,多说一个字,都是对姬明玥的亵渎。
“郭公子,现在,你还觉得杨大人是在假传圣旨,我是在欺君罔上吗?”
郭世春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不……不可能……我爹是丞相……你不能……”
“丞相?”
姬明玥嗤笑一声,向前一步,凑到郭世春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别说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子,就算今日站在这里的是郭福瑞本人,他也保不住你。”
“因为,这道圣旨,是陛下亲笔。”
“而我,姬明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心胆俱裂的疯狂与决绝,“最喜欢做的,就是拿你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来试试圣旨在东明国到底管不管用。”
话音落下,她不再看他。
径直转身,对着已经惊得满头是汗的秦安道:“秦大人,还愣着做什么?圣旨你也看到了,这蠢货今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也都看到听到了!”
“”你又来活了!”
她顿了顿,微微冷笑,“这回你可别再给我把人放了,我要看到他死在你手里。”
说完,转身拉上夏至,“走!我们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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