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承恩伯府的角门“吱呀”一声被悄悄拉开。
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闪了进来,动作间带着一种做贼般的慌张。
紧接着,一副用门板临时搭凑的担架被抬了进来,上面躺着一团辨不清形状的……东西。
“快!快点!”
“小声些!别惊动了老爷!”
家丁们压低了声音,脚下却一个踉跄,担架一歪,上面那团“东西”咕噜一下滚了下来,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了伯爵府深夜的宁静。
惨叫声,像是一盆滚油浇进了寂静的院落。
前厅的灯火“呼啦”一下亮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一声怒喝,承恩伯司孝仁穿着一身寝衣,急匆匆地从内堂冲了出来。
他刚刚被噩梦惊醒,梦里全是儿子司柏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血腥场面,正心惊肉跳,就听到了这声惨叫。
跟在他身后的,是同样衣衫不整的宠妾候碧螺和女儿司佳音。
“老爷,这……这是……”
候碧螺看清院中的情景,吓得捂住了嘴。
司佳音更是发出一声尖叫:“啊!哥?!”
庭院中央,几个家丁手忙脚乱地想扶起地上的人。
那人,正是他们今日大婚的世子爷,司柏良。
只是此刻,他身上那件本该喜庆的大红喜服,已经成了黏着泥土和血污的破布条。
头发像鸡窝一样散乱,一张脸肿得比猪头还夸张。
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裂开,血沫子混着口水往下淌。
躺在地上,像一只被剥了皮的死狗,只剩下哼哼的力气。
司孝仁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他白天刚被气得吐过血,此刻胸口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
“混账东西!”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指着那几个抖如筛糠的家丁,气得浑身发抖。
“是谁?!是谁干的?!谁敢动我承恩伯府的世子!”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在夜空中回荡。
司柏良被几个家丁七手八脚地抬进了前厅,放在了地上铺的软垫上。
大夫还没来,候碧螺和司佳音围着他,一个哭哭啼啼地擦拭,一个满脸嫌恶地站得老远。
司孝仁背着手,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咯吱作响。
他猛地停住,死死盯住地上那滩烂泥似的儿子。
“说!是不是姬明玥那个贱人!是不是她找人打的你!”
司孝仁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的凶光几乎要将人吞噬。
他无法相信,那个在他印象里除了漂亮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敢做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情!
司柏良费力地睁开一条眼缝,肿胀的嘴唇蠕动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
“不……不是她……”
“她……就让那个婢女……抽了……抽了几个耳光……”
话音未落,整个前厅死一般的寂静。
司孝仁的表情凝固了。
候碧螺的哭声也停了。
司佳音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匪夷所思。
几个耳光?
司孝仁猛地凑近,几乎把脸贴到司柏良的猪头上,仔细端详。
鼻子里喷出的粗气,带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怒火。
这他妈是几个耳光能打出来的伤?
这分明是被人塞进麻袋里,用棍子和石头招呼的!
司孝仁看着儿子这副窝囊样,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歪了。
他怎么感觉,自己这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还嫌那几个耳光挨少了?
是不是脑子也被打坏了?
“你给老子说清楚!”司孝仁一把揪住一个家丁的衣领,“他这身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丁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老爷饶命啊!不关小的事啊!”
“我们……我们从千玄小筑回来,世子爷的脸是被姬小姐的婢女打了,可……可我们回来的路上,又出事了啊!”
另一个家丁也连滚带爬地跪下,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老爷,我们刚走到一条黑巷子,突然就从旁边窜出来一伙人!”
“他们……他们个个蒙着脸,手里拿着麻袋,二话不说就把我们全给套上了!”
“然后呢?”
司孝仁的心沉了下去。
“然后……然后就是一顿打啊!”
家丁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拳头、脚、还有棍子,就往我们身上招呼!尤其是对着世子爷……那简直是往死里打!”
“打完了一波,把我们扔在原地,我们刚爬起来,他们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又是一顿打!”
“整整三回啊,老爷!”
“他们就像是猫戏老鼠一样,折磨我们!直到快子时了,才把我们放回来!”
候碧螺听到这里,尖声道:“一定是姬明玥!肯定是那个贱人贼喊捉贼,早就安排好了人!”
那家丁却拼命摇头。
“不像……不像啊夫人!”
“打我们那伙人,身手太利索了!个个都是练家子,那拳脚的力道和章法,小的感觉……感觉像是军营里的人,或者是衙门里的捕快!”
“姬家小姐一个深闺女子,她住的地方也全是女眷,上哪儿找来这么一帮……一帮煞神啊!”
这话一出,司孝仁的脸色彻底变了。
军营里的人?衙门里的捕快?
这比是姬明玥干的,还要可怕一万倍!
姬明玥再疯,也不过是个女人,背后即使有什么靠山,也终究是江湖势力。
可如果牵扯到官府和军队……
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哥,”一直没说话的司佳音,此刻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她皱着眉,一脸疑惑地看着司柏良。
“你最近是不是还得罪了什么别的大人物?”
“为什么那些人下手这么狠?听着就不像是普通的寻仇,倒像是……倒像是在给你个什么警告。”
司柏良:“……”
他欲哭无泪。
他知道个屁啊!
得罪人?
他今天得罪的人还少吗?
姬明玥那个疯女人算一个。
二皇子那个煞神更是一个!
可二皇子刚在府里把自己打了个半死,没道理再派人到半路截杀啊!
难道……
司柏良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只剩下无尽的疼痛和屈辱。
他想到自己今天一天的经历,悲从中来。
人家大婚,是宾客盈门,洞房花烛,春宵苦短。
他倒好。
他大婚,是当众被拒不说,还被新娘子扇耳光,接着被爹打脸,被皇子暴揍,又被岳家婢女掌掴,最后还被不知名的团伙套麻袋打了三顿!
这叫什么事啊!
上哪儿说理去?这一天都在被打!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恐惧涌上心头,司柏良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混着血水和眼泪,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凄厉,惨烈,像极了年关将至时,屠夫刀下那头绝望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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