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戒小孔对准杜守拙咽喉。
他的眼睛没有眨。
刘撼山的手指弯曲，指节泛白。
杜守拙的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前，像在拦一道看不见的刀锋。
刘撼山冷笑。
手指一弹。
寒光从戒指中射出，细如牛毛。
杜守拙侧头，针擦过左臂外侧，布料裂开一道口子，皮肤翻起。
痛感不是立刻来的。
先是凉，像有冰线顺着血脉往里钻。
接着是抽筋般的刺痛，从伤口炸开，直冲肩胛。
他右脚蹬地，后撤半步，左腿一软，单膝跪地。
岩石被手掌撑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刘撼山没有停。
他右拳收回，左膝猛抬，直撞杜守拙胸口。
杜守拙向右翻滚，背部撞上巨岩，震得喉头发甜。
他喘了口气，左手想抬，却不受控制地垂下。
毒素已经开始蔓延。
刘撼山站定，低头看着他。
“你说你懂我的拳。”
“可你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
杜守拙没答话。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痛让他清醒了一瞬。
他盯着刘撼山的右手。
铜戒已经恢复原状，看不出发射痕迹。
刚才那一针，不是试探。
是杀招的开始。
刘撼山迈步上前，右脚踩碎一块石子。
“你姐姐被我关了十年。”
“你追了我十年。”
“现在呢？”
“你连站都站不稳。”
杜守拙动了。
他用右手撑地，猛地向后翻滚，避开迎面一脚。
脚尖擦过胸前，带起一阵风。
他背靠断崖，蜷着身子，呼吸变得沉重。
左臂完全麻木，血从伤口不断渗出，顺着指尖滴落。
刘撼山缓步逼近。
“我不用打死你。”
“我只要让你倒下。”
“看着你爬过来求我放人，那才叫痛快。”
杜守拙右手摸到一块碎石。
他握紧。
刘撼山突然冲上来，右拳轰向面门。
杜守拙低头，肩膀撞向对方小腹，借力向右闪开。
刘撼山收拳，转身再攻，左掌劈下。
杜守拙抬起右臂格挡。
骨头发出闷响。
他闷哼一声，退后两步，脚跟抵住岩壁。
退无可退。
刘撼山嘴角扬起，右拳再次提起。
杜守拙突然动了。
他低头，用额头猛撞对方肘关节内侧。
“砰！”
刘撼山手臂一麻，拳头偏移，砸在岩壁上。
碎石飞溅。
杜守拙没停，身体前倾，膝盖顶向对方小腿。
刘撼山后退一步，皱眉。
杜守拙趁机向左翻滚，拉开两丈距离。
他靠在另一块岩石后，大口喘气。
左臂已经肿胀，皮肤发紫。
但他能感觉到，毒素虽强，却不致命。
是麻痹类毒药。
只要撑过前一刻钟，神经会逐渐适应。
他闭眼，集中意识，把痛感当成信号。
每一下跳动，都是身体在提醒他哪里还能用。
刘撼山缓步走来。
“你还想躲？”
“你跑不掉。”
杜守拙睁开眼。
他右手抓起脚边碎石，猛地掷向刘撼山面门。
刘撼山侧脸避开，眉头一皱。
就是这一瞬。
杜守拙就地翻滚，回到原先放外袍的位置。
他没有去拿刀。
而是用牙齿撕下外袍下摆的布条，右手迅速缠住左臂上段，狠狠勒紧。
血流减缓。
他抬头，看向刘撼山。
声音沙哑：“你说杀招不在拳上……”
“可你的破绽，就在那枚戒指里。”
刘撼山脚步一顿。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铜戒。
杜守拙抓住这刹那空隙，右手抓起一把碎石，再次投出。
刘撼山挥手拨开，冷笑道：“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
杜守拙已经不在原地。
他贴着地面滑行，绕到刘撼山左侧死角。
右手拔出腰间飞镖，甩手掷出。
刘撼山听到风声，猛然转身。
飞镖擦过肩头，划破绸衫。
他怒吼一声，右拳轰出。
杜守拙低头闪过，顺势扑向地面，捡起掉落的飞镖残片。
他背靠岩石，半跪于地，右手紧握铁片，指节发白。
刘撼山站定，肩头渗血。
“你真不怕死？”
杜守拙没说话。
他盯着对方右手。
铜戒的小孔微微发黑，那是发射后的残留痕迹。
毒针只能用一次。
现在，那枚戒指只是装饰。
刘撼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将右手藏到身后。
杜守拙缓缓抬起右手，指向他。
“你不敢用了。”
刘撼山脸色一沉。
他迈出一步，左拳横扫。
杜守拙侧头避开，右掌拍地，身体向后滑开半尺。
刘撼山再进，右腿扫向膝盖。
杜守拙抬腿硬接，骨头剧痛，差点跪倒。
他咬牙撑住。
刘撼山攻势加快，双拳交替出击，逼得杜守拙连连后退。
一拳擦过耳际，砸在岩壁上。
石头崩裂。
杜守拙喘息加重，视线开始模糊。
毒素仍在扩散。
但他不能倒。
他想起杜清漪手腕上的锁痕。
想起她第一次喊他“哥”的声音。
他右手摸到一块棱角分明的碎石。
刘撼山扑来，右拳直取胸口。
杜守拙没有闪。
他在最后一刻突进，左手用尽全力撞向对方右臂旧伤处。
“呃！”
刘撼山闷哼，动作一滞。
杜守拙右手挥出，碎石边缘划过刘撼山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两人分开。
刘撼山捂住脖子，眼中杀意暴涨。
杜守拙半跪于地，右手撑着岩石，呼吸急促。
他低头看自己的左手。
布条已被血浸透，手臂肿得发亮。
但他还能动。
他还站着。
刘撼山缓步逼近，不再说话。
他双手张开，摆出最后的架势。
杜守拙缓缓抬头。
他右手摸到腰间的刀柄。
三步距离。
他没有立刻拔刀。
而是用牙齿咬住碎布，右手慢慢解开缠在手臂上的布条。
血重新涌出。
他不在乎。
他盯着刘撼山的右肩。
每一次发力，那里都会慢半拍。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刘撼山冲来。
杜守拙不动。
直到对方进入一丈内，他才猛然起身，右脚蹬地，整个人如箭射出。
左臂拖在身侧，毫无作用。
他全靠右臂发力，刀未出鞘，却已横在胸前。
刘撼山右拳轰至。
杜守拙侧身，让拳头擦过肋骨，同时右手刀鞘猛击对方右肘。
“咔！”
刘撼山手臂一歪，痛得脸色扭曲。
杜守拙乘势转身，刀背砸向右膝后方。
刘撼山跪地。
杜守拙退开，站稳。
他右手握住刀柄，缓缓抽出三寸。
刀光微露。
刘撼山抬头，眼中首次出现惊惧。
杜守拙看着他，声音低沉：“这一刀。”
“不是为你。”
刘撼山挣扎欲起。
杜守拙退后一步，目光落在三步外的刀上。
他没有过去。
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向刘撼山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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