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拙的手指还搭在刀柄上,拇指卡在鞘口。他盯着前方柏树林中那道背影,左腕的红布条在风里轻轻晃了一下。
那人站着不动,像一尊石像,面对酒店方向,肩膀微微起伏。
杜守拙的右脚慢慢后撤半步,鞋底压住一片枯叶。
就在这时,脚下泥土突然松动。
不是他踩的。
是身后。
郑玉寒猛地抬头,眼角抽了一下。
陈默尘的铁刀还在地上拄着,但他已经侧身,肩膀绷紧。
雷峒的手摸到了斧柄。
没有人说话。
可空气变了。
杜守拙的刀出了一寸。
然后——
草丛炸开。
三把钢刀从左侧扑出,直砍阵型缺口。右侧树后跃起两人,一人甩出绊索,一人横刀扫腿。头顶屋檐上黑影一闪,长刀当头劈下。
“有埋伏!”
杜守拙暴喝,整个人向左翻滚。头顶寒光掠过,刀锋削断他一缕发丝。他落地瞬间蹬地弹起,断锋刀全数出鞘,横扫一圈逼退围上来的三人。
郑玉寒飞镖出手,两点寒星钉入偷袭者咽喉。他迅速后撤,背靠一棵柏树,袖中滑出第二枚镖。
陈默尘一步踏前,铁刀未举,左手佛珠甩出,击中一名伏兵太阳穴,对方闷哼倒地。他右手刀顺势下压,刀背撞在另一人手腕,钢刀脱手。
雷峒怒吼一声,双斧抡圆,砸翻冲近的两人。他右肩刚抬,一支冷箭擦臂而过,钉进地面。
“围成圈!”杜守拙大喊。
四人迅速靠拢,背对背站定。伏兵从四面涌来,黑衣蒙面,手持利刃,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第一波冲击被挡下。
但没人退。
第二波立刻接上。
三人攻杜守拙正面,一人绕后偷袭。他左臂旧伤突跳,却故意放慢动作,让敌刀逼近胸口。最后一瞬,他拧腰侧身,刀锋贴肋而过。他右手刀反撩,自下而上破开对方咽喉。
血喷在脸上。
他没擦。
一脚踢开尸体,冲向左侧缺口。
“向前压!别让他们合围!”
他带头冲锋,刀光连闪,逼退两名伏兵。郑玉寒紧跟其后,掷出信号弹。
强光炸裂。
白光刺眼,伏兵本能闭眼。郑玉寒趁机投出烟雾弹,灰雾腾起,遮住视线。
杜守拙抓住机会,猛冲十步。
脚下碎石被踩得乱飞。
陈默尘护住侧翼,铁刀横扫,逼退追击者。他眼角余光扫到雷峒踉跄一下,右肩插着一支短镖,血已浸透衣料。
“左边交给我!”陈默尘低喝,跨步上前,一刀劈开逼近的敌人,将雷峒拉回阵中。
雷峒咬牙拔镖,随手撕下布条扎住伤口。他双斧染血,喘着粗气,重新站稳。
烟雾渐散。
伏兵并未退去。
反而更多人从墙后、树顶、地下暗格中钻出。他们不喊不叫,只默默围拢,刀锋对准中心。
杜守拙站在最前,刀尖滴血。
他知道不能再拖。
必须打开通道。
他看向酒店东墙,距离不到二十步。可这二十步,全是伏兵。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迈步前冲。
不是斜走,不是迂回,是笔直向前。
一名伏兵首领跃出,双手持厚背砍山刀,直劈而来。
杜守拙不避。
左臂抬起,硬接一击。
“铛!”
刀锋砍在小臂外侧,皮肉绽开,鲜血涌出。旧伤剧痛如裂,他脸色一白,却借这一击之势,身体下沉,右腿扫地,将对方掀翻。
他右手刀顺势上挑,从腹至胸,开膛破肚。
那人倒下。
杜守拙踏尸而起,举起断锋刀,声音嘶哑:“要救人,只有一条路——踏着他们的尸体过去!”
雷峒怒吼响应,双斧开路。
郑玉寒紧随,飞镖点杀漏网之敌。
陈默尘守住后方,铁刀如墙,无人能越。
四人合力,再推二十步。
终于抵达酒店外墙。
背靠石墙,暂时脱离包围。
杜守拙靠墙喘息,左臂血流不止。他低头看了一眼,撕下布条缠紧,手指仍握刀不放。
郑玉寒检查剩余武器,飞镖只剩三枚,信号弹耗尽。他抬头看墙,窗户紧闭,窗框锈死。
雷峒靠在墙角,右肩包扎处又渗出血迹。他抬头盯着大门方向,铁链横锁,门缝漆黑。
陈默尘站在最后,铁刀垂地,刀身染满血污。他目光扫过四周,伏兵并未散去,反而在远处列阵,弓手开始集结。
箭雨将至。
杜守拙抬头看天。
天边微亮,晨光未现。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低声说:“还没完。”
郑玉寒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匕,递给他。
杜守拙接过,插进腰带。
雷峒挣扎起身,双斧拄地,说:“再来一次。”
陈默尘没说话,只是把铁刀重新握紧。
远处,弓手拉开长弓。
第一支箭射来。
杜守拙抬手,刀锋一转,拨开箭矢。
第二支紧随其后。
他侧身,刀背撞偏。
第三支、第四支……
箭如雨下。
地面插满羽箭,像一片黑色荆棘。
他们蹲下身子,背靠墙壁,等待箭雨稍歇。
杜守拙盯着大门。
铁链粗如拇指,锁扣厚重。
没有钥匙,只能斩断。
可弓手未停。
更有一队持盾重甲兵稳步走来,脚步沉闷,盾牌连成一道墙。
杜守拙知道,一旦这队人到位,他们连墙角都守不住。
他看向雷峒:“能撑住吗?”
雷峒点头:“只要还能站,就能打。”
杜守拙又看郑玉寒:“还有办法?”
郑玉寒摇头:“没有信号,没有火器,只能强攻。”
陈默尘开口:“等他们靠近,我断后,你们冲门。”
杜守拙摇头:“一起上。”
“你得活着。”陈默尘看着他,“她还在里面。”
杜守拙没再说话。
他站起身,刀尖指向大门。
重甲兵距此还有三十步。
弓手换箭。
伏兵再次集结。
杜守拙深吸一口气,双腿微曲,准备冲刺。
就在这时——
酒店二楼,一扇窗户突然晃动。
窗扇松动,缓缓推开一条缝。
一只苍白的手,从里面伸出。
手指颤抖,抓住窗沿。
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响起:
“……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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