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邋遢道士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没等刀疤脸等人反应过来,他就像虎入羊群般冲了进去。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惨叫,那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已经躺倒了一地,只剩下哼哼的份儿。
道士拍了拍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回头对看得目瞪口呆的陈序三人咧嘴一笑:“搞定。清净了。”
杜衡握刀的手还没松开,眼睛瞪得溜圆:“道……道长,好身手!”
岳铮更是看得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了话本里的侠客。
陈序心中惊疑更甚,他上前一步,郑重拱手:“多谢道长援手之恩。不知道长尊号?又受何人所托?”
邋遢道士摆摆手,浑不在意:“贫道玄诚子,就是个野道士,名号不值一提。至于受谁所托嘛……”他指了指陈序,又指了指岳铮,“一位是心系旧案、不畏强权的刑部清流,一位是蒙冤忠良之后,自有贵人不想看你们折在这种阴沟里。”
他话说得含糊,但意思明确。陈序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对方显然不愿透露。
玄诚子看了看地上呻吟的歹徒,提醒道:“陈大人,此地不宜久留。这些人只是小喽啰,背后的人很快会再派更麻烦的来。你们要去哪儿?贫道送佛送到西。”
陈序略一沉吟,眼下情况不明,有这位神秘高手护送自然是好事。“有劳道长,我们先回刑部衙门。”
“成,走吧。”玄诚子很是爽快。
一行人不再耽搁,由玄诚子“护送”着,快速离开了巷道。有他在,似乎连暗处的窥视都消失了,一路平安无事地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刑部衙门。
刚进值房,韩昶也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脸上带着兴奋。
“陈大哥!铁牌清理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已经除去大部分锈迹的铁牌放在桌上。
只见铁牌露出了原本的暗青色,上面刻着的图案清晰了许多——那并非兽头,而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类似船舵与狰狞鱼头结合的标记,线条粗犷,带着一股浓浓的水腥气和草莽味道。
“这是……”陈序眉头紧锁,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标记。
玄诚子凑过来瞥了一眼,挑了挑眉:“哟,‘混江龙’的牌子?你们怎么惹上那帮水耗子了?”
“混江龙?”陈序等人异口同声。
“嗯,”玄诚子掏了掏耳朵,“京畿一带运河漕运上的一股水匪,头子诨号就叫‘混江龙’,势力不小,手黑得很。这牌子,是他们核心成员的信物。”
水匪信物?!
岳崇山,一个戍边多年的边军将领,怎么会藏着一块水匪的信物?还说是保命的关键?
陈序感觉眼前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但更大的谜团随之而来。边军、军饷、水匪……这几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还是先突破账册的疑点。
“铁牌的线索先记下。韩昶,你立刻去库房,将我们之前标记出的、有替换痕迹的那几页账册原件取来,要小心,勿要被人察觉。”
“是!”
韩昶很快取来了用油布包裹的账册原件。陈序将其摊在桌上,指着那些质地略有不同的账页:“问题就在这些纸上。我反复比对过,这些替换的账页,纸质虽然模仿得很像,但细微处的纹理和厚度,与原始账页有极其微小的差异。而且……”
他拿起一页,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仔细查看:“这纸,质地坚韧,色泽微黄,隐隐带着一股特有的淡香,绝非边军后勤或市面上流通的普通纸张。”
杜衡凑近闻了闻:“确实,有点像……像松烟墨混合了某种植物清漆的味道?”
陈序点头,目光锐利:“这不是边军能接触到的纸。韩昶,你拿着这页纸,立刻去找京城最有名的‘博古斋’纸铺的宋老板,他世代经营纸张,是这方面的行家,问他这纸的来历!”
“明白!”韩昶接过那张关键的账页,领命而去。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岳铮坐立不安,时而摩挲着那块冰冷的铁牌,时而望向门口。玄诚子则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个酒葫芦,靠在墙角自斟自饮,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韩昶终于回来了,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震惊。
“陈大哥!问清楚了!宋老板说,这种纸他认得!”韩昶喘了口气,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这是工部下属‘清匠坊’特制的‘青檀帐纸’!专供工部内部核销重要工程款项、制作存档账册所用,管控极严,绝!不!外!流!”
工部特供纸?!
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重的迷雾!
账目做得再天衣无缝,但这替换账页的纸张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无法辩驳的破绽!
边军将领,绝无可能接触到工部内部的特供纸张!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后期替换账页、伪造证据的行为,根本就不是在边军内部完成的!而是在京城,在能够接触到工部特供资源的地方操作的!
岳崇山极可能只是一个被选中的替罪羊!真正的黑手,隐藏在工部,或者与工部关系极其密切的势力之中!
案情调查了这么久,第一次,一个清晰可见的突破口出现了!曙光乍现!
陈序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着锐利的光芒:“工部……果然牵扯到工部!”
他看向同样震惊的岳铮和杜衡,沉声道:“岳将军的冤情,昭雪有望!接下来,我们的目标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值房的门被敲响了,一名书吏在门外禀报:“陈大人,工部右侍郎崔大人来了,说是有关于旧年军械核查的事务,想与您商议。”
工部右侍郎崔守真?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上门?
陈序与韩昶、杜衡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是巧合?还是……他们调查工部纸张的消息,已经走漏了风声?
这位崔侍郎,此刻前来,是善意,是试探,还是……警告?
陈序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激荡的心情,对门外道:“请崔大人稍候,我马上就来。”
他整理了一下官袍,对屋内几人低声道:“稳住。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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