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以“巡查钱塘积案,整肃漕运秩序”为由,向府尹周彦禀明,需亲自往钱塘一行。周彦捻须沉吟片刻,便爽快应允,还特意叮嘱他早去早回,临安府离不开他这位得力干将。
带着韩昶和几名护卫,陈序一行人快马加鞭,不过一日功夫,便重返钱塘。
再临故地,心境已然不同。昔日他是那个被排挤、险些成为替罪羊的县尉,如今却是手握实权、名动临安的陈推官。
他没有惊动太多人,直接来到了漕帮总舵。
石猛早已得到消息,亲自在总舵大门外迎接。见到陈序,他激动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陈序的胳膊:“陈大哥!你可算来了!”
陈序打量着他,石猛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愤懑,看来漕帮遇到的麻烦确实不小。
“进去说。”陈序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总舵议事厅内,石猛屏退左右,只剩下他和陈序、韩昶三人。
“石猛,信中所说究竟怎么回事?仔细道来。”陈序开门见山。
石猛叹了口气,眉头紧锁:“陈大哥,你走之后,接替你位置的,是原先县丞的一个远房侄子,名叫赵干。此人能力平平,但仗着族叔和周县令的关系,颇为跋扈。”
“起初倒也相安无事。可就在半月前,这赵干突然像是换了个人,带着衙役三天两头查我们的船,不是说什么货物清单不对,就是说船只规格超标,各种由头,百般刁难!扣了我们好几批紧要的药材和丝绸,兄弟们气不过理论几句,就被他们以‘妨碍公务’、‘冲击官差’的罪名抓了几个,现在还关在县衙大牢里!”
“周县令呢?他就不管?”韩昶忍不住插嘴问道。
石猛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愤怒:“问题就在这儿!我起初也以为是赵干个人所为,便备了厚礼想去求见周县令疏通。可周县令避而不见,只让师爷传话,说什么‘依法办事’,‘漕帮也需遵守规制’!这分明就是纵容!”
陈序眼神一凝:“你确定是周彦的意思?”
“我暗中使了银子,买通了县令身边一个长随。”石猛压低声音,“那长随透露,赵干如此行事,就是得了周县令的默许,甚至……可能就是周县令直接授意的!”
周彦!
陈序的心猛地一沉。竟然是他!
那个在他初至临安时,看似公正、甚至对他颇为赏识提拔的府尹周彦?那个族兄周彦(钱塘县令)的上司?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打压漕帮,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因为自己?
陈序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自己在临安风头太盛,查案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周彦身为他的顶头上司,是否感受到了压力?或者,周彦本身就和清风会、科举黑幕有所牵连,打压漕帮是为了敲打自己,切断自己的外部助力?
“陈大哥,现在怎么办?”石猛看着沉默不语的陈序,焦急地问道,“兄弟们还关在牢里,货物被扣,再这么下去,漕帮的生意就要垮了!很多靠运河吃饭的兄弟家小,都快揭不开锅了!”
韩昶更是气得一拳捶在桌子上:“这周彦,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陈大哥,咱们不能忍!”
陈序抬起手,示意他们冷静。
他目光锐利,思绪飞转。周彦此举,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都是在向他亮剑。他不能退缩,也不能硬碰硬。
“石猛,被抓的兄弟,我会想办法尽快让他们出来。被扣的货物,我也会让赵干乖乖吐出来。”陈序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大哥,你有办法?”石猛眼中燃起希望。
陈序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他赵干不是喜欢‘依法办事’吗?那我们就跟他好好讲讲这《大渊律》!”
他看向韩昶:“韩昶,你立刻去查,赵干扣押漕帮货物的具体理由,以及他抓捕帮众的详细卷宗。看看他的‘法’,到底依得有没有漏洞!”
“明白!”韩昶领命而去。
陈序又对石猛道:“你去联络那些被刁难、被扣押货物的其他商行、船主,将他们的情况也一并收集起来。我们要让周彦和赵干知道,他们惹的不是一个漕帮,而是整个钱塘依赖运河生存的人心!”
石猛精神一振:“好!我这就去办!”
安排完毕,陈序独自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熟悉的钱塘街景,眼神冰冷。
周彦……你究竟是谁?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这堂堂临安府尹,为何要对我这刚刚崛起的下属,使出这等下作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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