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衙最深处的审讯房,空气凝固如铁。油灯的光跳动着,照在那被铁链死死锁在刑架上的中年文士脸上——苍白,阴鸷,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陈序、杜衡、韩昶肃立在前。那文士即便腿骨断裂,剧痛钻心,脊梁却挺得笔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陈序没动刑,也没问王五。他走到文士面前,目光如刀,要剐开他那层伪装。
“姓名?”声音在死寂中回荡。
文士抬眼,嘴角扯出一抹讥诮,闭口不言。
“清风会信物在你身,身手不凡,潜伏临安。”陈序声音渐冷,“王五之死,郑氏鬼宅,黑匣……你都知道。甚至,你就是主谋之一。”
听到关键词,文士眼神微动,依旧沉默。
“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到?”陈序逼近一步,语气斩钉截铁,“你腿伤藏身旧城区,最终在猫儿巷落网。你藏身那院子,左邻右舍,总有眼睛。结合你的年纪、气质,对鬼宅的了如指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丧钟敲响:
“你,就是五年前郑家灭门案里,那个唯一活下来的长子——郑允!”
郑允!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铁烙印在空气里!
那文士猛地抬头,一直维持的冰冷瞬间粉碎!眼中爆发出刻骨的仇恨和被撕裂伤疤的剧痛!他浑身颤抖,铁链哗啦狂响!
杜衡、韩昶倒吸一口冷气!郑家灭门悬案,他们都知道!谁能想到,凶手竟是当年的遗孤?!
“……你……你怎么……”郑允声音嘶哑,惊骇欲绝。
“你的恨,你对那宅子的执念,你回去的目的……所有线索,只指向这一个答案。”陈序声音沉如寒铁,“五年前,郑家十七口一夜死绝,唯独长子郑允人间蒸发。没想到,你不仅活着,还入了清风会,练就一身杀人技。郑允,你潜伏五年回来,不止是取东西吧?王五,是不是你杀的?!”
伪装被彻底撕碎!郑允眼中复仇的火焰疯狂燃烧,嘶声吼道:
“是!我就是郑允!那个本该死在五年前的郑允!”
他仰头发出凄厉悲鸣,笑声如同夜枭:“王五是谁杀的?是我!是我亲手割开他喉咙,砍下他脑袋!他该死!王家的人都该死!”
他认了!亲口认罪!
“为什么杀他?!”陈序紧迫追问。
“为什么?!”郑允死死盯住陈序,眼神淬毒,“因为他是王扒皮的孙子!五年前,就是他王家,为了抢我郑家祖传的丝绸配方和运河仓库,勾结狗官周炳,诬陷我爹通匪!又买凶杀人,趁夜闯进我家,将我满门……十七口……男女老幼,杀得一个不留!连我那个还没断奶的妹妹……他们都没放过!!”
说到惨处,他目眦欲裂,浑身痉挛,铁链几乎要被挣断!
“那晚,我在城外书院逃过一劫……回来时……家……已经成了血池地狱……”郑允声音哽咽,血泪控诉,“我去报官!那狗官周炳反咬我是凶手,要拿我顶罪!我只能像条野狗一样逃!逃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我隐姓埋名,像阴沟里的老鼠!我投靠清风会,借他们的刀磨快自己!我查清了!主谋就是王扒皮!动手的是他养的杀手!帮凶是狗官周炳,还有那群吃了黑钱的胥吏!”
他目光如同冰锥,刺向所有人:“王扒皮去年死了,便宜了他!可他王家子孙,还在用我郑家人的血吃香喝辣!那王五,更是黑虎帮的爪牙,无恶不作!他难道不该死吗?!”
“所以你就用那种方式杀他?”陈序声音冰冷。
“对!”郑允脸上浮现残忍的快意,“他们怎么对我郑家,我就怎么对他!砍了他的头,扔运河喂鱼!把他的身子丢回那口染了我全家血的枯井!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郑家的鬼,回来讨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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