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寒意刺骨。
陈序直接将杜衡召至密室，将黑布包裹的匕首拍在桌上。
看看这个。
杜衡心头一凛，揭开黑布。幽蓝寒光映入眼帘，匕首锋刃流转着不详光泽。
这是......杜衡指尖拂过刀身，触摸到刻痕时猛地抬头，军中制式，编号利器！
没错。陈序目光如炬，这便是那夜留下的见面礼
军中之物......杜衡手一抖，大人，若真牵扯到军方，这潭水怕是要淹死人！
正因水深，才要摸清底下藏着什么！陈序斩钉截铁，杜衡，你在钱塘扎根二十年，哪里能查到这种特殊兵器的来路？
杜衡脸色变幻，最终化为决然：只有一个地方——！
鬼市？
午夜开张、天明即散的黑市。在城西废弃漕帮码头，龙蛇混杂。那里的地头蛇小刀刘，一手飞刀绝技，掌控着整个鬼市秩序。
能搭上线？
早年打过交道。此人讲，钱给到位，或许能撬开他的嘴。不过大人亲自去，风险太大......
陈序断然拒绝，我必须亲自会会他！我要让他亲眼看看，是他陈青天在查这件事！
他要的不仅是线索，更是一种姿态——这钱塘县，无论黑白两道，都需知道他陈序的决心！
是夜，月隐星沉，寒风如刀。
城西废弃漕帮码头，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骸骨。几点幽绿色灯笼光芒，如同鬼火般在废墟深处飘摇。
陈序一身深灰粗布衣，与杜衡深一脚浅一脚穿行于瓦砾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味和血腥味。
穿过几道残破拱门，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人影幢幢，却死寂得可怕。所有交易都在压抑的耳语和诡异手势间完成。摊位上摆着沾泥的青铜器、色泽妖艳的夜明珠，甚至还有铁笼关着不知名异兽。
杜衡引着陈序来到一处由四名彪形大汉把守的仓库入口。
止步！一人沙哑开口。
劳烦通传刘爷，故人杜衡，携一位陈姓朋友，有泼天富贵相赠。杜衡上前，一块银锭滑入对方手中。
那汉子掂了掂银子，冰冷目光在陈序身上停留片刻。
等着。
片刻后返回：刘爷有请。
仓库内灯火通明。一个身着锦缎绸衫、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悠然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品着茶。他手指纤细，把玩着一柄柳叶飞刀，刀光在指间流转如活物。
此人正是小刀刘！他身后，四名气息内敛的护卫杀气锁定在进门的两人身上。
杜捕头，稀客。小刀刘放下茶杯，声音沙哑带笑，怎么跑到我这穷酸地方？还带了位......气度不凡的朋友？目光如钩子般挂在陈序身上。
杜衡抱拳：刘爷，这位是我东家陈老板。今日有桩天大的买卖，想与刘爷合作。
小刀刘嗤笑一声，飞刀骤停，刀尖指向陈序：陈老板？我这地方做的可是刀头舔血的买卖，不是体面人的游戏场。
陈序踏步上前，无视四道杀气压迫，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力量，直视小刀刘。他直接将描绘匕首形制、突出编号的图纸拍在桌上，紧接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重重落下。
找一伙人。陈序开门见山，约四五日前，在钱塘县内活动，身手顶尖，擅长潜行匿踪，惯用这种制式、带编号的匕首。我要他们的根底，或者，是谁出的价。
小刀刘眼皮微抬，扫过钱袋，又瞥向图纸。当看到二字时，把玩飞刀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惊悸。
陈老板，小刀刘重新转动飞刀，语速缓慢字字千钧，你这单买卖不是大，是烫手！沾上这种人，这种家伙，怕是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若是不烫手，何须来找你小刀刘？陈序气势丝毫不弱，钱不是问题。我只要消息。规矩我懂，走出这个门，今日之事烟消云散。
仓库内陷入死寂，只有飞刀旋转的微弱破空声。小刀刘眼神闪烁，进行激烈权衡。
十息之后，他猛地出手，将钱袋捞起揣入怀中。
钱，我收了。消息，我会去查。他盯着陈序，语气带着警告，但我只保证去查，不保证能查到，更不保证查到的你敢听！陈老板，有些浑水，蹚进去就是灭顶之灾！最近钱塘县可不怎么太平，水底下......来了不少过江龙。
这话半是提醒，半是威胁！
陈序面色如常：有劳。三日后的此时，我再来。若消息确凿，谢礼翻倍！
言毕，不再多留，对杜衡微一颔首，两人转身便走。
直到彻底远离仓库，杜衡才敢大口喘气，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大人，他......
他绝对知道的来历！陈序回望那点点灯火，眼神冰寒，而且，他最后那句话是在警告我们，有更厉害的角色入场了。
这钱塘县，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已汹涌澎湃，即将形成吞噬一切的漩涡！
夜探鬼市，银钱开道。
第一步已然迈出，接下来便是等待鱼儿咬钩，准备迎接那必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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