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的渡口总带着股咸腥气。陈浩站在栈桥上,看着往来的商船在雾中穿梭,船帆上的水渍映着晨光,像无数细碎的镜子。王雪将一件厚披风搭在他肩上:“风大,别着凉了。”
“没事。”陈浩拉紧披风,目光落在远处的礁石群上,“听说这里的渔民,以前夜里不敢出海,说有‘雾鬼’拖船。”
“哪是什么雾鬼。”王雪笑了笑,指着礁石间的暗流,“是这片海域的水流太乱,船桨不小心被卷进去,就会被礁石撞碎,渔民们怕得厉害,才编出这种说法。”
正说着,一个老渔民划着小渔船靠上栈桥,手里拎着几条银光闪闪的鱼,看到他们,热情地招呼:“两位是来采风的吧?今天雾大,可别走远了,去年就有艘商船触礁了,船上的货物漂了一地,可惜了那些好丝绸。”
陈浩接过老渔民递来的鱼,笑着问:“后来呢?”
“后来啊,”老渔民蹲在栈桥上抽烟,烟杆在礁石上磕了磕,“是镇上的船老大带着人去捞的,捞上来不少箱子,里面的丝绸都湿了,不过晒晒还能穿。那船老大说,这些丝绸要是送到北境,能卖个好价钱。”
王雪眨了眨眼:“北境很冷吗?”
“冷!”老渔民猛吸了口烟,“听说那边的雪能没过膝盖,冻得人直哆嗦。不过啊,越冷的地方,丝绸越值钱,那些达官贵人就喜欢穿这种滑溜溜的料子,显身份。”
陈浩望着雾气弥漫的海面,忽然想起北境的雪。他去过一次北境,那里的雪确实大,踩上去能没过小腿,风刮在脸上像刀割,可那里的人,却总爱穿颜色鲜亮的衣裳,红的,绿的,在白雪地里格外显眼——像是在用色彩对抗那片单调的白。
“我们去北境看看吧。”陈浩转头对王雪说。
“现在?”王雪有些意外,“听说北境最近不太平,有商队说,那边的驿站总丢东西,像是被什么东西偷了。”
“正因如此,才该去看看。”陈浩望着雾气深处,“越是不太平的地方,越能看到真实的样子。”
老渔民听到他们的对话,凑过来说:“北境乱得很,听说有伙马匪,专抢丝绸商队,那些人可凶了,据说还会妖法,能让箱子自己飞起来。”
陈浩笑了笑:“那正好,去会会他们。”
买了辆马车,两人朝着北境出发。路上的风景渐渐变了,树木越来越少,土地越来越贫瘠,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破烂的行人,缩着脖子赶路,看到他们的马车,都远远躲开,像是怕被讹诈。
“这里的人,好像都不太信任外人。”王雪掀开车帘,看着路边的景象,轻声道。
“大概是被抢怕了。”陈浩赶着马车,目光扫过路边的一间破庙,“你看,那庙里有人。”
破庙里有几个乞丐,正围着一堆火取暖,其中一个老人看到他们的马车,挣扎着站起来,手里拿着个破碗,颤巍巍地走过来:“行行好,给点吃的吧,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王雪从包里拿出几个馒头递给他,老人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谢谢你们,好人有好报啊。不像那些马匪,抢了我的粮食,还烧了我的房子,我儿子就是被他们抓走的,到现在都没回来。”
“那些马匪,是不是专抢丝绸?”陈浩问道。
“是啊!”老人激动地拍着大腿,“他们就爱抢丝绸,还有那些亮晶晶的珠子,抢了就往北边跑,听说那边有个山洞,他们就藏在里面。”
陈浩和王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看来那些“妖法”,多半是马匪耍的手段,故意制造恐慌,让商队不敢反抗。
傍晚时分,他们遇到了一队被抢的商队。商人们个个垂头丧气,货箱被翻得乱七八糟,里面的丝绸被抢走了大半,只留下些粗布。
“那些马匪太厉害了!”商队头领哭丧着脸,“他们好像会飞,一下子就跳到车上,我们根本抓不住他们,眼睁睁看着丝绸被抢走。”
“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陈浩问道。
头领指着北边的山林:“那边,他们每次抢完都往那边跑。”
夜里,陈浩和王雪悄悄潜入山林。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看到一个山洞,洞口守着两个壮汉,正拿着匹丝绸比划,嘴里说着:“这料子真滑,拿去给老大,肯定赏我们酒喝。”
“果然在这里。”陈浩低声道,对王雪做了个手势,两人分左右包抄过去。
山洞里的马匪正在分赃,地上堆着不少丝绸,还有几个被绑着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正是白天老人提到的儿子。
“动作轻点。”陈浩对王雪说。
王雪点头,抽出腰间的软剑,悄无声息地靠近洞口的守卫,手起剑落,没等守卫喊出声,就被打晕在地。
山洞里的马匪还在喝酒庆祝,没人注意到外面的动静。陈浩和王雪对视一眼,同时冲了进去。
“不许动!”陈浩大喝一声,将火把扔到地上,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山洞。
马匪们吓了一跳,纷纷站起来拔刀,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看到他们,恶狠狠地说:“又是来送死的?上次那个官差,被我们扔去喂狼了!”
“你们抢了多少丝绸,都交出来。”王雪冷冷地说,软剑在火光下泛着寒光。
“交出来?”壮汉狂笑起来,“有本事自己来拿!”他说着,打了个呼哨,山洞深处忽然传出一阵响动,几个马匪推着辆小车出来,车上装着个大箱子,“想要丝绸?先问问它答不答应!”
箱子打开,里面跳出几只训练过的狼狗,冲着陈浩和王雪狂吠。
“雕虫小技。”陈浩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扔在地上。布包散开,里面是些碎肉,狼狗闻到香味,立刻冲过去抢食,根本不理会马匪的命令。
“你!”壮汉气得说不出话。
王雪趁机出手,软剑如灵蛇般游走,转眼间就缴了几个马匪的械。陈浩则冲到年轻人身边,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快逃!”
壮汉见势不妙,转身想从山洞后面溜走,却被陈浩一脚踹倒在地。“你们抢丝绸,是为了什么?”陈浩踩着他的背,问道。
“为了……为了活下去!”壮汉挣扎着说,“北境太穷了,不抢根本活不下去!”
“活下去就该抢别人的东西?”陈浩加重了脚下的力气,“那些被你们抢走丝绸的商人,他们就不用活了吗?”
壮汉说不出话,只能趴在地上哼哼。
清理完马匪,陈浩和王雪将抢来的丝绸还给了商队,又把被抓的年轻人送回了家。老人看到儿子平安归来,拉着他们的手泣不成声,非要留他们住下,杀了家里唯一的鸡招待他们。
“其实他们也挺可怜的。”王雪看着锅里炖着的鸡,轻声道,“如果不是活不下去,大概也不会去当马匪。”
陈浩望着窗外的月光,沉默了片刻:“可怜不是作恶的理由。就像北境的雪再大,也不能成为抢别人东西的借口。”
第二天离开时,老人塞给他们一包北境的特产——晒干的野果,味道有点涩,却越嚼越有味道。
马车驶离北境时,陈浩回头望了一眼。雪地里,几个孩子正穿着新做的棉衣玩耍,那棉衣是用他们追回的丝绸改的,虽然颜色不太搭,却显得格外温暖。
“往南走吧。”陈浩对王雪说,“听说南境的花开了。”
王雪笑着点头,马车在雪地上留下两道辙痕,朝着温暖的南方驶去。北境的风虽冷,却也吹走了迷雾,让他们看清了人心的复杂——有贪婪,有无奈,有善良,也有坚守。
而这些,都将成为他们旅程中,最珍贵的风景。
喜欢魔尊的白月光是路人甲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魔尊的白月光是路人甲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