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星力的光芒尚未褪尽,碑身的震颤已如风中残烛,渐趋平息。陈浩立在石碑前,看那些从符文囚笼中挣脱的残魂化作流萤,在晨光里打着旋儿,似在与这方禁锢之地作别。
石窟深处传来窸窣响动,是苏醒者的动静。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妪扶着石壁走出,枯槁的手在触及阳光的刹那微微颤抖,浑浊的眼里滚下泪来——那泪滴坠落在地,竟洇开一小片浅绿,似有新芽欲从石缝中探身。
“陈公子。”王雪的声音轻若蝶翼,她身后跟着几个刚能起身的少年,每人手里捧着些野果,是在谷中寻到的。“他们说,想谢你。”
少年们怯生生地将野果递来,指尖还沾着泥土与晨露。其中一个眉眼清亮的,正是昨夜求水的孩童,此刻他手里攥着颗红透的浆果,踮脚往陈浩掌心塞:“娘说,这颗最甜。”
陈浩接过浆果,果皮微温,带着阳光的暖意。他咬了一口,清甜瞬时漫过舌尖,驱散了最后一丝寂灭残留的涩味。“多谢你们。”
孩童笑得眉眼弯弯,转身跑向正在谷边汲水的母亲,身影在晨光里忽明忽暗,像株迎风摇曳的新苗。
星陨阁主缓步走来,望着那些在谷中缓缓走动的身影——有人对着初升的日头舒展臂膀,有人蹲在石缝边凝视新生的草芽,有人相扶着低语,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喟叹。“你看,生的滋味,原是这般具体。”他望向陈浩胸口,那枚曾萦绕灰翳的印记,此刻已泛着温润的金芒,“寂灭之气最惧此物。”
陈浩低头抚过心口,那处的搏动沉稳如钟,再无半分滞涩。他想起昨夜殿主瘫坐于地的疯笑,忽然懂得,所谓对“寂灭”的执念,不过是对“失去”的恐惧。而这些在晨光中复苏的呼吸、为彼此拭去的泪痕、因一颗浆果而绽放的笑颜,恰是刺破恐惧的微光。
“石碑的阵纹已锁,”星陨阁主道,“然其根脉未绝,需留些人手在此清淤固本。你与王雪且先行一步吧,星陨阁中,尚有更沉的担子等着。”
陈浩颔首,目光扫过谷中渐次鲜活的景象,终是转身。王雪与他并肩而行,途经石窟时,瞥见角落里还残留着半块干硬的麦饼,想来是有人困于此处时最后的存粮。她弯腰拾起,指尖抚过饼上深浅的齿痕,忽然道:“你说,那些曾被寂灭吞噬的日子,他们会不会也像这样,藏着一点不肯熄灭的念想?”
陈浩望向谷口,晨光正漫过嶙峋的石壁,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你看这石缝里的草,”他指着脚边一抹新绿,“它们藏在暗处时,不也正积蓄着破土的力气么。”
风过谷口,携来远处的鸟鸣。那些重生的、苏醒的、正在被晨光拥抱的一切,都在诉说着同一个道理:所谓余温,从不是灼目的烈焰,而是风雨过后,于指尖、于心头、于石缝草间,悄然流转的、不肯冷却的人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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