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源自玉匣碎片、却又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的同源感应,指引的方向并非什么偏僻荒芜之地,而是昆仑主脉深处,一座庄严肃穆、香火缭绕的殿宇——昆仑祖师祠堂。
此地供奉着昆仑派历代仙逝的先祖与有功之臣的牌位,是宗门精神与传承的象征,平日里由德高望重、却已不过问俗务的年老长老看守,寻常弟子唯有在重大典礼或受赏惩戒时方可进入,气氛一贯庄重宁静。
此刻,那丝感应却指向这里,带着一种不祥的悸动。
王雪心中凛然。幕后黑手的力量,竟然已经渗透到了宗门如此核心、如此神圣之地?还是说,这里本身就隐藏着与百年旧案相关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没有从正门进入,那里有宗门阵法守护,且容易惊动看守长老。她绕至祠堂后方,那里古木参天,阴影浓重,是阵法相对薄弱之处。她再次施展那融入法则的遁术,身形如一道无形的寒意,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层层禁制,潜入了祠堂内部。
祠堂内光线昏黄,唯有长明灯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密密麻麻、排列有序的灵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岁月沉淀的气息,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那丝微弱的感应在此地变得清晰了些许,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王雪,绕过前方供奉历代掌门与功勳长老的主殿,向着祠堂更深处,那供奉着年代更为久远、甚至有些名讳都已模糊的古老先贤的偏殿而去。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发黯淡,空气中那庄严的檀香似乎也混杂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陈腐阴冷的气息。那丝同源感应,正是从偏殿最角落、一个积满了灰尘、仿佛早已被人遗忘的牌位后方传来。
王雪走近,目光落在那牌位之上——“先师凌虚子之位”。
凌虚子?
王雪在脑海中飞速搜索着宗门的记载。此人名号她有些印象,据卷宗零星记载,乃是三百余年前的一位长老,修为不算顶尖,却于阵法与星象推演一道颇有建树,但其晚年似乎行事颇为古怪,最终坐化于一次闭关中,并未留下太多传承。
他的牌位,为何会与师尊留下的碎片产生感应?
王雪伸出指尖,轻轻拂去牌位上厚重的灰尘。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木质时,一股极其隐晦的、与陨星崖那块邪石同源,却又更加精纯、更加内敛的扭曲愿力波动,如同毒蛇般骤然顺着她的指尖,试图钻入她的经脉!
果然有古怪!
王雪眸光一寒,冰魄灵力瞬间流转,将那缕试图入侵的邪异愿力瞬间冻结、驱散。她仔细探查牌位,终于在牌位底座一个极其隐蔽的榫卯接缝处,发现了一丝几乎与木质纹理融为一体的、暗红色的诡异符文!
这符文,与陨星崖邪石上的纹路同出一源,但刻画得更加古老,更加隐晦,其作用……似乎是某种窃取与转化的仪式?窃取这祠堂中汇聚的、历代先贤残留的意念与宗门气运,转化为那种扭曲的愿力?
好恶毒的手段!竟敢亵渎祖师英灵,窃取宗门根基!
王雪心中怒意升腾。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凌虚子,即便不是幕后黑手本人,也定然是其中极其关键的一环!其晚年的“古怪”与“坐化”,恐怕都与此有关!
她正欲进一步探查这符文的结构与源头,试图顺藤摸瓜——
“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布帛撕裂的声响自身后传来!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阴影,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一根殿柱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直刺王雪后心!这一次的攻击,远比听雪轩那次更加狠辣、更加刁钻,蕴含的力量也更为阴寒纯粹,带着一种必杀的决绝!
对方一直潜伏在这里!守株待兔!
王雪虽惊不乱,甚至仿佛早有预料。她并未回头,周身却骤然绽放出璀璨的冰蓝光华!
“玄冰壁!”
一面厚达尺余、晶莹剔透、铭刻着无数细密冰晶符文的壁垒,瞬间在她身后凝结成型!
“咚!!”
阴影利刺狠狠撞在玄冰壁上,发出一声沉闷如击巨钟的巨响!冰壁剧烈震颤,表面符文急速流转,道道裂纹蔓延,却终究没有碎裂,硬生生挡住了这阴险的偷袭!
偷袭者显然没料到王雪的防御如此迅捷坚固,身形不由得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间隙,王雪已然转身!
她清冷的眼眸中不含丝毫温度,并指如剑,指尖寒芒吞吐,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魄玄光”如同穿越虚空,无视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便点至那阴影的眉心!
那阴影骇然欲退,却发现自己周遭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寒冰禁锢,动作变得迟滞无比!
“噗!”
冰魄玄光精准地没入阴影眉心。
没有鲜血,没有惨叫。
那阴影的身形猛地僵住,随即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般,从内部开始,迅速消融、汽化,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只有一缕精纯的魔气与那股扭曲愿力的混合物,如同无根之萍,在空中短暂显形,随即也被冰魄玄光残留的极致寒意彻底净化、湮灭。
又是一个死士!而且实力比听雪轩那个更强!
王雪散去玄冰壁,脸色微白。连续催动冰魄神光与玄光,对她亦是消耗不小。她快步回到凌虚子的牌位前,必须尽快取下这符文,否则幕后之人很可能通过感应到此地异常而切断联系。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及那暗红符文的刹那——
“嗡……!”
那符文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芒,随即如同燃烧般,迅速变得黯淡、焦黑,最终化作一撮飞灰,簌簌落下。
它……自毁了!
与此同时,那牌位本身,也“咔嚓”一声,从中断裂,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
王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眉头紧锁。
还是晚了一步。对方反应太快,或者说,这符文本身就带有被探查即自毁的禁制。
唯一的线索,似乎又断了。
不,还没有完全断。
王雪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那点符文的灰烬,又仔细检查了断裂的牌位。在牌位断裂处的木质内部,她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非天然形成的孔洞,仿佛曾被某种细小的根须状事物长期寄生、侵蚀。
这印证了她的猜测,这牌位长期作为某种邪恶仪式的载体。
而凌虚子此人,以及他晚年研究的阵法与星象,便是最大的突破口。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幽深的偏殿。幕后黑手对祠堂的渗透,对宗门先贤的亵渎,其罪孽,罄竹难书!
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掌门,集中宗门之力,彻查与凌虚子相关的一切!
她不再停留,身形隐去,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祖师祠堂。
就在王雪离去后不久,祠堂最深处的阴影里,空间微微波动,一道模糊不清、气息远比之前那两个死士深沉浩瀚的身影缓缓凝聚。他(或她)望着王雪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那断裂的牌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冰魄……倒是小觑了你。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
身影缓缓消散,祠堂内重归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断裂的牌位,无声地诉说着此地刚刚结束的、一场不为人知的凶险交锋,以及一个被掀开一角的、更加黑暗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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