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连二班,内务评比,优秀!” 当周卫国站在晚饭前的集合队伍前,朗声念出这个结果时,韩浩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身旁李大川用肘子狠狠捅了他一下,王建军发出压抑的欢呼,陈致远推眼镜的手顿在半空,他才确信——他们那几床历经“水与火的考验”的被子,真的获得了认可!
“浩子……不,班长!咱们成功了!”王建军激动得脸都红了,与昨日抱着湿被子哀嚎的模样判若两人。 李大川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俺就说嘛!咱207没孬种!” 陈致远冷静补充:“准确地说,是韩浩同志发明的‘局部微量增湿定型法’取得了关键性突破。” 韩浩自己也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上扬。这种通过亲手努力克服困难、并获得集体认可的感觉,比他前世在股市赚了快钱还要来得踏实和酣畅。
这小小的荣誉像一剂强心针,让二班在紧接着的队列训练中气势如虹。踢正步的腿抬得更高,口号喊得更加炸裂,连最怕站军姿的王建军,都咬牙坚持到了最后,虽然休息时差点直接跪下去。
训练间隙的拉歌比赛更是成了各连队宣泄激情、争夺面子的主战场。三连刚刚吼完《打靶归来》,二连的挑衅就来了:“三连唱得好不好?好!再来一个要不要?要!”
总教官赵铁锤大手一挥,这次没单点二班,而是目光扫过全连:“三连的!有没有带种的爷们儿?来个有难度的!《志愿军战歌》!风烟滚滚唱英雄——预备,起!”
“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这一次,不需要动员,一百多人的歌声汇聚成一股磅礴的洪流,声震四野,连靶场的枪声似乎都为之一滞。
我放声高歌,感觉胸腔里的豪情都要满溢出来。他注意到隔壁一班的李卫红,唱得极其投入,脖颈绷出优美的线条,眼神亮得惊人。
拉歌场上,能人辈出,原本的连队对吼渐渐演变成一场自发的“军营才艺秀”,篝火旁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一班的男生张明率先站出来,抱着借来的旧吉他,指尖拨动琴弦,唱起了《我的祖国》。“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前奏刚起就引得众人轻声跟唱,到高潮“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阳光”时,他嗓音陡然拔高,清亮又饱含深情,连远处巡逻的哨兵都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紧接着,女生排的李娟提着裙摆上前,跳起了一段军旅题材的民族舞。她手腕轻转如白鸽振翅,踢腿利落似雏鹰展翅,旋转时军绿色裙摆划出利落弧线,最后一个立定敬礼的动作,干脆又飒爽,惹得女生阵营尖叫连连。
“俺来一段!”三班的山东汉子刘强撸起袖子,张口就是一段评书《岳飞传》选段。“话说那岳鹏举枪挑小梁王,校场上威风凛凛——”他模仿岳飞持枪的姿态,眼神凌厉,声调随剧情起伏,讲到“一杆沥泉枪使得出神入化,直叫敌军胆寒”时,手拍大腿,声如洪钟,听得众人热血沸腾,纷纷喊“再来一段”。
女生排的文艺委员周婷则选了朗诵,手持自制的“稿件”(其实是写在训练笔记背面的《英雄赞歌》),声音清亮又铿锵:“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读到高潮处,她抬手直指夜空,仿佛在与英雄对话,篝火映照下,眼眶微微泛红,不少人都跟着红了眼眶。
来自陕北的王芳带着乡音,唱起了民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山丹丹开花哟红艳艳,毛主席领导咱打江山”,她的嗓音带着黄土高原的厚重与嘹亮,到“一杆杆的红旗哟,一杆杆枪,咱们的队伍势力壮”时,还拉起身边的战友一起合唱,粗犷又热烈的曲调,让篝火旁的气氛彻底燃了起来。
戏曲爱好者陈洁则清唱了京剧《穆桂英挂帅》选段,“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她捏着嗓子唱旦角,唱腔婉转又不失英气,到“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的高潮,手势、眼神都学得有模有样,连不懂京剧的人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最后,四班的李响抱着一把旧口琴,吹起了《军港之夜》。悠扬的琴声在夜色中流淌,“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节奏舒缓又温柔,到高潮“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时,琴声与众人的轻声哼唱交织在一起,篝火旁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温暖的旋律和跳动的火光。
白天的硝烟尚未散尽,晚上,一场别开生面的“军营星光晚会”在操场上拉开帷幕。没有舞台,没有灯光,只有一圈席地而坐的年轻人和中间空出的一片草地,头顶是璀璨的星河。
第36章 铁血淬炼:星光与紧急集合哨(歌曲才艺比赛扩充版)
拉歌场上,连队对吼的热浪还未平息,207宿舍的王建军突然起哄:“班长!该你了!让他们听听咱二班的厉害!”
韩浩心里一动,前世为了泡吧学的那点吉他民谣技能在脑中闪过。但在这个场合唱《成都》或《南山南》?太违和了。目光一转,我站起身,目光扫过篝火旁的人群,最后落在不远处的李卫红身上,深吸一口气:“今天不唱传统军歌,给大家来首《逆战》,献给咱们不服输的新兵连!”
话音刚落,他没等伴奏,直接开口:“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战场上,暴风少年登场!” 一开口,不同于以往军歌的浑厚,他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劲,瞬间抓住全场注意力。
唱到“逆战逆战来也,王牌要狂野,闯荡宇宙摆平世界”的高潮时,韩浩下意识握紧拳头,脚步轻点地面,像在模拟冲锋的姿态。原本安静的人群瞬间被点燃,几个男生跟着喊“王牌要狂野”,连赵铁锤教官都挑了挑眉,目光多了几分赞许。
“战斗是我们倔强起点,我要操控我的权势,张扬我的声势”,韩浩越唱越投入,声音里的热血几乎要冲破夜色,不少人跟着节奏拍手,连女生排都有人小声跟唱。当最后一句“逆战逆战到底,王牌要发泄,战斗是我们的一切”落下,他抬手做了个“冲”的手势,全场爆发出比之前更热烈的掌声。
李卫红眼中亮闪闪的,主动朝他比了个“厉害”的手势;李大川拍着大腿喊“班长牛!这歌听得俺想现在就去跑五公里!”;陈致远推了推眼镜,难得直白:“节奏感极强,情绪感染力远超预期。” 韩浩笑着点头,心里清楚——征服了全场。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李卫红也投来惊讶和欣赏的目光。 韩浩心中暗爽,表面却云淡风轻地退回座位,对王建军低声道:“追姑娘……啊不,鼓舞士气,要讲究策略和差异化竞争。”
晚会高潮,李卫红也被推上场。她没有唱歌,而是打了一套干净利落、虎虎生风的军体拳,动作标准,力道十足,眉宇间英气逼人,引得全场尤其是女生阵营尖叫连连。
韩浩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低声对室友感叹:“看见没?这才叫又美又飒,灵魂带火。” 王建军懵懂:“啥飒?火?” 李大川憨笑:“这女娃厉害,能打!” 陈致远推眼镜:“从发力角度分析,她的核心肌群力量很出色。”
晚会在一片欢腾中结束。回到宿舍,兴奋劲还没过的众人,一边泡脚缓解一天的疲劳,一边还在津津有味地讨论晚会的精彩瞬间。韩浩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觉得这军训生活虽然累,却也充满了简单的快乐和蓬勃的朝气。
然而,军营的考验总是不期而至。
凌晨三点,正是人体最困倦、睡眠最深沉的时候! “嘟——嘟嘟嘟嘟——!!!紧急集合!!” 尖锐、急促、甚至带着点凄厉的哨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宁静的夜空,也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紧接着是教官们粗暴的吼声和砸门声:“起床!全副武装!打背包!操场集合!五分钟!快!快!快!”
207宿舍瞬间炸裂! “我鞋!我鞋呢?!” “背包带!谁看见我的背包带了!” “裤子!这是我的裤子!你穿错了!” 黑暗中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我的心脏也是猛地一缩,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他凭借前世残存的记忆和白天刻意练习的肌肉记忆,用最快速度摸黑穿上衣服,然后疯狂地开始打背包——那背包里按照要求,只有一条薄毯和一双备用解放鞋,算是负重。
“王大眼!你背包散啦!” “李大川!帮忙拽一下!” “陈致远!别系死扣!” 我一边忙着自己手头的活,一边还能分心低吼着指挥混乱的室友,声音都变了调。这一刻,他无比感谢昨天被逼着练了无数遍的打背包技巧。
他们连滚爬爬地冲出宿舍,几乎是踩着最后的时间线冲进操场黑暗中的队列。周围一片喘粗气和背包带、水壶碰撞的叮当声,以及教官压抑的怒吼:“快!磨蹭什么!蜗牛都比你快!”
赵铁锤总教官像一尊黑色的铁塔,立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下面这群衣衫不整、背包歪斜、睡眼惺忪的学生兵,没有任何废话,只有冰冷的命令:“目标,营区外三号高地!全程五公里山地越野!出发!最后到达的十个班,明天早饭取消!”
队伍在教官和志愿者的催促下,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像是受惊的羊群,懵懂又慌乱地涌出营门,扑进外面更深沉的夜色和陌生的野地里。
没有路灯,只有稀疏的星光和教官手中偶尔晃过的手电光柱。道路坑洼不平,上下坡频繁。冰冷的夜风灌进喉咙,带来窒息感,也吹走了最后一丝睡意。耳边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杂乱奔跑的脚步声和偶尔的惊呼——有人摔倒了。
我感觉肺像个破风箱,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每迈一步都无比艰难。身边的王建军已经开始哼哼唧唧,李大川喘着粗气像头老牛,连陈致远的呼吸也不再平稳。
“跟……跟不上了……”王建军带着哭腔。 “闭嘴!节省体力!跟着我的节奏!”韩浩低吼,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迈开步子。他知道,一旦掉队,心理防线就可能崩溃。
“坚持!王建军!就当……就当后面有狗撵!”李大川也鼓励道,虽然比喻粗俗,但有点效果。 陈致远断断续续地说:“根据……能量守恒……匀速……最省力……”
黑暗和疲惫无限放大了时间的流逝感。不知跑了多久,就在韩浩感觉下一秒就要猝死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隐约的终点线——营区大门的光亮!
他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冲过了终点。很多人直接瘫倒在地,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大口呼吸,狼狈不堪。
韩浩双手撑着膝盖,汗水滴落在尘土里,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抬起头,恰好看到李卫红和一班的一些女生也刚刚到达,她们同样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发丝凌乱,但眼神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李卫红甚至注意到他的目光,还勉强扯出一个“我还行”的表情。
韩浩心里莫名一动,竟也下意识地回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教官们开始清点人数,记录名次。不幸的,有几个班确实是最后到达,垂头丧气。
赵铁锤站在队伍前,声音依旧冰冷,却仿佛多了一丝什么:“感觉怎么样?要死要活?告诉你们!这就是战争来临时的样子!不会给你准备时间!不会挑你睡醒的时候!敌人就在那里!你们现在的狼狈样,上战场就是活靶子!”
他停顿一下,目光扫过全场:“但是!你们大多数人都跑下来了!没掉队!这说明什么?说明人的潜力,逼一逼,总是有的!今天的五公里,就是明天你们攻克科学难题的第一课!记住今晚的滋味!解散!”
队伍沉默地散开,疲惫不堪地往回走。但这一次,沉默中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不再是单纯的抱怨和痛苦,多了一丝经历考验后的沉淀和思考。
回到宿舍,无人说话,只有瘫倒和收拾的窸窣声。韩浩费力地解开湿透的背包,看着窗外天际隐隐透出的一丝微光。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经过这一夜,他们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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