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阴影里,权倾侑环胸而站。
一抬视线,她看向对面的人,似笑非笑。
“你好像并不意外,我来找你。”
席楚没顺着回她的问题,只说了句谢谢。
权倾侑疑惑眨眼。
“谢谢你,没告诉我妈我做的……那些事”。
倾侑停顿了一下。很快冷笑“但你清楚。就算我不说,她也迟早会知道。”
席楚没再回话。只低着头,像是要陷入良久的沉默。
权倾侑没给她机会。
毕竟,她今日费了这么一大通功夫来这里,可不是看她来发呆的。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她问。
发呆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你不是都想起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谁告诉你,我想起来了。”
席楚笑了,笑的莫名悲凉“你要是没想起来,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
倾侑总觉得在跟她唠神嗑。
不想再浪费时间,她直言。
“是你把我从楼上推下去的,对吗?”
话落,席楚忽然就激动起来,整个人莫名癫狂。
“不是我,不是我,是你自己跌下去的……我只是……约你在那见面,你掉下去……是因为……。”
“因为什么…。”权倾侑凑近追问。突然觉得,她好像就差真相一步之远。
她猜的果然没错,朝朝不是自己失足跌下楼的,是有人故意害他。
“因为…因为…。”席楚淌下泪来,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不再帮我了。”这句话,她说的很委屈。
“你凭什么不帮我了,我只是想继续读书,我有什么错,我没错……。”
她眼泪越掉越多,模糊视线。
一瞬间,席楚好像再次回到了浑身冰凉的那个时刻。
那天,废弃楼天台的风好冷。
吹在人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走投无路的她,先在教室给权泞朝写了数十张纸条,但都没有得到回信。
甚至一条消息都没有。连带着她送出去的纸条,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权泞朝纵然性子抑郁,孤僻沉默,人却强硬的厉害。说不再帮她,就真的不帮她了。
待他全然似陌生人。
而她,当时又深受来多方的压力,一边是班主任第九次喊她出去,说这学期的学费,说她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若再这样下去,学校可能要强制为她办理休学。
一方是母亲的无奈和父亲的暴力。
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她不知道谁能帮她。
芸芸众生中,席楚只想到了权泞朝。
这个模样惊艳,话少,又总被欺负的抑郁少年。
毕竟,上学期一次偶然,他在班门口看到班主任喊她协商学费的事,就没有犹豫,毅然决然的选择帮她掏了钱,解决了钱财难题。
那是席楚第一次知道,沉默寡言的他竟这么有钱。
所以,这次,他也应该帮她。
席楚不觉得自己扭曲,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有钱,给她交点学费怎么了?
她只是想继续读书。
但她没想到他会不同意,还在天台一言道出了她的虚伪。
席楚被不少人看不起过,但这是第一次这么难受。
她质问,她嘶吼,她一步步逼问。
她没想到,他会跌下来。
整整六楼之高。席楚当时就吓得瘫软在地。
她当时第一次知道,原来物体做自由落体运行时,速度会快成那样。
“砰”的一声,她听到了巨响。
高楼之上,席楚忘记呼吸,瘫趴着,过去偷瞧一眼。
近二十米的距离,她看不真切。但猜测,他一定流了很多血。
会死吗?
会的吧。
可……她要怎么办?
会坐牢吗?
她坐牢的话,妈妈怎么办?
她还没有读完大学,还没有带着妈妈脱离苦海……她不能出事。
所以,她跑了。
事后几个小时,她想去自首。她太害怕了,害怕到一度握不住笔,写字都手都是抖的。
可老师那边已先一步定下,权泞朝为逃课脚滑,失足跌下。
那边的又是废弃楼,早就禁止学生入内,所以,权泞朝私自入内,与学校无关。
那天,席楚在办公室门口见到了权泞朝的父亲。
她初次知道,原来,他爸竟是南城鼎鼎大名的权少斌。
刹那间,不知什么样的想法,占据了席楚的心脏。
或许是不公平,或许是阴暗,或许是嫉妒。
她忍不住想。
他爸这么有钱,给自己交点学费怎么了?
他自私,就别怪她残忍。
想到后面,她竟然病态的想,他不帮她,摔下来也是活该。
这件事,席楚本以为不了了之,谁知,一个月后,他回来了。
不仅人没一点事,性子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即使他说他失忆了。可那几日她近乎日日难安,甚至深夜都会梦到,他来找她索命。
后来,她无意从权雨薇那里得知,他是真的失忆了。
席楚本以为心能放进肚子里了。
可没过多久。
权雨薇却找上了她,说“权泞朝”或许是装失忆回来复仇的,让她…假装他女朋友,将人约出来,测试一番。
席楚不敢,但也没办法。
到了酒吧,她问题还没问出来,就已经被对方吓的中途仓皇而逃。
后面她只能尽少出现在他面前。
可身边一个又一个被解决的人,让席楚的心没办法安静下来。
尤其是崔秦川都被通知回家休养。
席楚很难不怀疑下一个就是她。
她不安,她恐惧,所幸她终于等到了。
权倾侑看着她满脸癫狂的样,皱了皱眉。猜测这人大抵在家暴父亲的影响下,或许精神早也不正常了吧。
听完她说的一切,权倾侑没有一点心疼,有的也只是厌恶。
干脆利落的报了警,大小姐留下一句“这些没错的话,你留着跟警察说吧。看法律会不会赦免你”。就径直离开了。
——
处罚下来的也很快。
快到权倾侑都有些难以置信。
权少斌知道真相后,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强硬到可以称的上是雷霆电击。
主谋人刘雨薇因多次组织,构建霸凌团体,被南城私高开除学籍,处以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席楚因与权泞朝此次坠楼事件脱不了干系,又多次有意无意对权泞朝实施隐性霸凌,警方那边给予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崔秦川因多次辱骂殴打,造成明显伤痕,纵然有家里拼命求保,可还是被拘留了三个月,终生带上人生污点。
南淮因事件性质原因,够不上霸凌,记大过一次,另带五千字手写检讨。
而大少爷也第一次没有拒绝。真的认认真真的写完五千字检讨。在周一升旗时,当众交给了校长,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而所有跟着权雨薇狐假虎威,挑衅孤立他人的学生,全部被校领导和警方列入观察名单,根据所犯事宜,从重处理。
所以无所作为的班主任被来了的新旧除外的革新,班风校风重新整顿。
不少隐蔽无人窥探的角落,都被安装上了监控,贴上了“与人团结,禁止霸凌”的字条。
……
待处理完这一切,时间已洋洋洒洒的过完了一个月。
——
深夜。
权倾侑瘫在床上,没什么劲的叹气。
牧潇抽空分过去一抹余光“怎么?事情都解决了,还不开心。”
“不是为这个。”权倾侑眨了眨眼,视线透过纱窗,去看外面的黑夜。
今夜的天算不上好,星子只有几颗,稀稀散散的亮在天空,明天要下雨的节奏。
“那为什么?”
倾侑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反正就高兴不起来。”
纵然一切尘埃落地,可权倾侑很清楚。
这些人虽然受到了惩罚,可朝朝受过的伤害也不会减少和忘却。
那将成为那个朝朝十八岁,永远无法忘却的痛苦。
颤了颤羽翼般的睫毛。
突然,倾侑很想回去了。
回去看看那个躺在床上,阴郁善良的双胞胎弟弟。
“潇潇,给陆瞿过完生日,我们就走吧。”
*
陆瞿的十七岁生日,是12月23日,平安夜的前一晚。
当日,南城也迎来了深冬的第一场雪。
雪下的很大。
权倾侑来回翻看自己即将要送出手的礼物。
大小姐自小到大没少送人礼物,可却是第一次这么紧张。
“你说他能喜欢吗?”
“他要是不喜欢怎么办?”
“我要不要再准备一个别的礼物。”
牧潇白眼一翻,无语道“大姐,你这是最新款的手机,三万多呢。他能不喜欢?”
对于这份礼物,倾侑心里真的没底,礼物她前段时间,选了很多,从学习资料,换成钢笔,又换成男生喜欢的模型,最后定在了手机上。
若她没记错,这小破孩十七岁还没个手机呢。
将来她离开,他遇上事,也可以打电话给她。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就被大小姐中断了。
那小变态恨不得离她八百米远,估计她走后,一个电话都不会给她打。
想到这,莫名,倾侑还是挺难过的。
“希望他喜欢吧。”将手机塞进包装盒里,权倾侑准备趁今晚送给他,顺便再给他过个生日。
蛋糕她都让保姆阿姨给他准备好了。
若不出意外,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没了吧。
她不会再回国,他也不会出国。
………
走到门口,大小姐又想到什么。
忽然回头问。
“哎,牧潇,你送他什么。”
牧潇又是一记白眼“你确定我送,那小屁孩能要。”
“必须送,十七岁生日啊。多郑重啊。一生就这一次,我不管,你必须送他一个。”
“又不是十八岁。”牧潇撇嘴“十八岁,本小姐再送他一个。”
“可……”。权倾侑情绪忽然低下来“十八岁,咱们应该就见不到他了。”
牧潇被吵的头疼,无奈还真起身从行李箱里翻出个小玩意。
是一个小狗挂坠,谁送的已经记不清了。挺值钱的,牧潇还有些舍不得。
“这个吧。”那小屁孩跟狗挺像的。
权倾侑“啧”了声,但有总比没有好。
“那先出去吧。我提前已经跟阿姨沟通过了,等会晚上八点,准时拔除总电源,你就大喊停电了,然后,确认他从卧室出来,我拿着那个礼炮…边炸边开灯…给他一个惊喜。”
牧潇不爽。
“我看你,对他倒挺用心,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权倾侑想踹过去一脚“胡说什么呢。人家还是孩子呢。”
牧潇总觉得反常。但也没多说什么。
……
同一时间。
陆瞿在二楼卧室写作业,忽然,天旋地转间,世界一片黑暗。
对此,他没有任何惊慌,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
只有些烦闷的揉了揉眉心。
最近,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尤其是在权泞朝的事被处理完后,他总觉得心脏难安。
好像有什么,对他特别重要的东西,要永远离开他。
楼下。
牧潇开始大喊停电。
但奈何嗓子都喊哑了,楼上的人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她完全漠视。
权倾侑对此也很无奈。
最后只能让保姆阿姨去敲门。
果不其然,有保姆阿姨出动,某人终于舍得开门露面了。
下一刻。
屋内天光大亮,伴随着礼花炸破上方的巨响。
碎屑洋洋洒洒的落了陆瞿满头。
二楼栏杆旁,陆瞿呆滞的往下看。
客厅灯光璀璨。
餐桌旁,“权泞朝”手拿着刚炸完的礼花,在朝他笑。
笑的很好看。
陆瞿甚至能看清她唇角上扬的明显弧度。
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权倾侑张了张嘴,朝他喊。
“宝贝,十七岁生日快乐呦。”
“希望你天天开心,余生幸福。”
陆瞿清晰听到了自己心脏振荡的巨响。
愣了不知多久,他也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
最后还是牧潇不乐意的打断。
“还对视什么呢!肉麻不肉麻,恶心死了。”
权倾侑“……。”
陆瞿“……。”
陆瞿这一刻,是真的对牧潇生出了杀念。
蛋糕是阿姨推上来的。足足三层高,以权家现在的人数算来,必定要浪费。
阿姨节约惯了,没忍住多言两句“小瞿啊。朝朝对你可是真好啊。我说蛋糕做一层的就行了,他非说十七岁生日一生只有一次,蛋糕必须要大的,足足让做了三层”。
陆瞿耳朵热了,手心开始冒汗,心动到无以复加。
余光再次克制不住去看某人。
陆瞿发现她正在组装生日帽。
接着,一顶幼稚的金色帽子被带在了他的头顶。
他没有拒绝。手在一侧紧握成拳。
“来,先带上这个。然后闭眼许愿。”
在她的注视下。
陆瞿闭上了眼。
事后,他记不清自己许了什么愿,只记得他的愿望里有她。
? ?朝朝是最好的宝宝。愿世界没有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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