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关前的虚空裂缝虽细，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连呼啸的罡风靠近裂缝时都被无声吞噬，留下一片死寂。
凌霄等上界修士脸色凝重如铁。他们或许看不起下界修士，或许对万年前的交易一无所知，但对虚无之源的恐惧早已刻入骨髓——那是能轻易吞噬整个界面的恐怖存在，绝非他们这区区十余人能抵挡。
“先……先封住裂缝！”一位上界修士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周身的白光都在微微波动。
凌霄眼神闪烁，看向林峰的目光复杂。他知道，此刻再执着于夺取混沌本源已不现实，若裂缝扩大，别说血洗中州，他们能否活着返回上界都是未知数。
“好，暂时停战。”凌霄咬牙道，语气生硬，“我等与你联手探查裂缝来源，但你若敢耍花样……”
“不必多言。”林峰打断他，目光紧锁虚空裂缝，“若裂缝真是虚无之源的前兆，你我谁也跑不了。”
周明远见状，立刻指挥修士们退后百丈，在关墙后布下防御阵法，以防不测。苏沐雪也带着几位擅长治愈的修士赶到，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虚无之息侵蚀。
凌霄挥了挥手，十位上界修士中走出两人，与他一同上前，另外八人则结成防御阵型，警惕地盯着裂缝。林峰也带着灵溪，与他们保持着数丈距离，缓缓靠近。
裂缝周围的空间异常凝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林峰运转混沌本源，金黑光芒在体表形成护罩，才勉强抵御住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虚无气息。
“这气息……比北溟之海的虚无分身纯正百倍。”林峰沉声道，“绝不是自然形成的裂缝。”
凌霄脸色越发难看，他指尖弹出一道白光，试探着触碰裂缝边缘。白光刚一靠近，便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裂缝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虚无气息似乎更浓郁了些。
“小心，这附近有异常能量波动。”灵溪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凝重——这是它觉醒后第一次开口说话，不仅林峰惊讶，连凌霄等人都露出诧异之色。
灵溪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碧绿的眼眸扫过上界修士，最终停留在一位身着淡蓝道袍的青年身上。那青年身形清瘦，气质温和，与其他上界修士的倨傲不同，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正是凌霄的师弟，云尘。
“是你身上的东西。”灵溪笃定道，小爪子指向云尘腰间的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漆黑，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正是凌霄等人携带的“虚空碎片”——上界长老称此物能感应虚无之源的气息，是此次下界的“向导”，却从未提及它的来历。
云尘一愣，下意识地握住玉佩，脸色微变：“不可能，这是长老赐下的……”
他的话未说完，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黑光，与虚空裂缝产生共鸣。裂缝猛地扩大寸许，一股更浓郁的虚无气息喷涌而出，周围的山石瞬间化作飞灰！
“不好！”凌霄怒吼一声，挥手打出三道白光，与另外两位上界修士合力挡住虚无气息，“云尘，扔掉它！”
云尘脸色苍白，正欲将玉佩掷出，玉佩却突然化作一道黑光，融入虚空裂缝。裂缝剧烈震颤起来，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符文，与《守源录》中记载的“虚无印记”一模一样！
“这是……万年前的交易信物！”林峰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守源录》中的插图，“上界用下界坐标与虚无之源交易时，留下的印记！”
凌霄如遭雷击，猛地看向云尘，又看向其他上界修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长老给你们的虚空碎片，是不是都长这样？”
另外八位上界修士纷纷取出腰间的玉佩，果然与云尘的一模一样！
“长老说……这是感应虚无之源的法器……”一位修士颤声道，眼中充满了恐惧，“他没说这是交易信物！”
云尘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他猛地看向凌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师兄，万年前的传闻是真的？上界真的与虚无之源交易过？”
凌霄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他虽是上界天才，却也只是听说过万年前的“退守”，从未想过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守源录》记载，万年前上界为自保，将下界坐标刻在虚空碎片上，交给虚无之源，换得暂时的安宁。”林峰冷冷道，“这些碎片便是坐标的载体，如今你们带着它下界，相当于给虚无之源引路！”
这个真相如同惊雷，炸得上界修士心神大乱。
“不可能！上界绝不会做这种事！”一位修士嘶吼着，不愿相信。
“可这裂缝……这印记……”另一位修士声音发颤，看向虚空裂缝的目光充满了绝望。
云尘踉跄后退，眼中闪过痛苦与愤怒：“难怪……难怪长老极力反对我跟随师兄下界，难怪他叮嘱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虚空碎片……他早就知道！”
他猛地转向林峰，眼神复杂：“林阁主，你说的万界共鸣阵，是否真能对抗虚无之源？”
林峰点头：“需要万界同心，共同激发封印之力。”
“好！”云尘眼中闪过决绝，“我愿助你！上界若真已腐朽至此，便由我等逆天改命！”
“云尘，你疯了？！”凌霄怒喝，“你想背叛上界？”
“背叛？”云尘惨笑一声，“助纣为虐才是背叛！师兄，你醒醒吧，若虚无之源吞噬下界，下一个便是上界！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万劫不复吗？”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其他上界修士心上。有两人犹豫片刻，走到云尘身边，显然是认同了他的想法。
凌霄看着动摇的师弟与同门，又看着不断扩大的虚空裂缝，脸色变幻不定。他一生骄傲，视下界为蝼蚁，可此刻，蝼蚁的坚守与同门的质疑，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怀疑。
“先封住裂缝再说！”凌霄最终怒吼一声，却没有再阻止云尘，算是默认了他的决定。
云尘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立刻对林峰道：“虚空碎片与裂缝相连，需用混沌本源与上界灵力共同净化。我知道一种‘归元术’，可暂时切断碎片与虚无之源的联系。”
林峰点头：“我配合你。”
两人不再犹豫，云尘双手结印，淡蓝色的上界灵力化作一道柔和的光带，缠绕住虚空裂缝；林峰则运转混沌本源，金黑光芒融入光带，顺着裂缝逆流而上，寻找那些隐藏的虚空碎片印记。
灵溪也喷出白色狐火，狐火落在光带上，竟让两种力量融合得更加顺畅。
凌霄与其他上界修士见状，虽未明说，却也默默释放灵力，汇入光带——在灭世危机面前，所有的恩怨与傲慢，都显得如此渺小。
关墙上的周明远等人看到这一幕，无不露出激动之色。
苏沐雪轻声道：“或许……真的有希望。”
虚空裂缝中的虚无气息在金蓝双色光带的净化下，渐渐减弱，扩大的趋势也被遏制。但林峰与云尘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上界还有人持有虚空碎片，只要万界未能真正联合，危机便永远存在。
当裂缝缩小到只有指宽时，云尘猛地收回灵力，对林峰道：“只能暂时压制，要彻底解决，必须找到所有虚空碎片，并用万界共鸣阵净化。”
他看向凌霄，语气诚恳：“师兄，跟我们一起吧。为了上界，也为了所有生灵。”
凌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傲慢已褪去不少，只剩下疲惫与挣扎。
断云关的风依旧凛冽，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气息——那是分歧中的一丝共识，绝望中的一线希望。
林峰握紧手中的《守源录》，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联合云尘等上界修士，找到所有虚空碎片，激活万界共鸣阵……每一步都布满荆棘。
但他看着身边的灵溪，远处的苏沐雪、周明远，还有眼前虽有犹豫却已不再敌对的凌霄等人，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有人愿意同行，光明便终将驱散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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