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军的反扑比预想中更快，次日黎明，新一轮攻城战便再度打响。这一次，兀突学乖了，避开青铜神树的攻击范围，集中兵力从城墙西侧薄弱处猛攻，箭矢如暴雨般密集，商军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像疯了一样往城墙上爬。
城墙上的厮杀声此起彼伏，伤员源源不断地被抬往医帐。灵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穿着沾满血污的白裙，在帐篷间来回穿梭，双手翻飞间，止血、敷药、包扎一气呵成，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灵汐姐，又有三名重伤员！腹部贯穿伤、断肢，还有箭伤入体！”小梅抱着沾满血的麻布，声音带着哭腔。
灵汐刚为一名武士处理完胸口的刀伤，闻言立刻转身，眼底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起皮，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快，把断肢的武士抬到这边，准备缝合草药；腹部受伤的先止血，用桑皮线固定伤口！”
她抓起一把止血草药，飞快嚼碎，敷在伤员的断肢处，又拿起磨得锋利的石针，穿上浸过草药汁的桑皮线，深吸一口气，开始为伤员缝合伤口。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滴在伤员的伤口上，她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伤口与草药，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伤员。
医帐外，战火愈演愈烈，火箭呼啸而过，砸在帐篷边缘，燃起一小片火光。侍女们吓得惊呼，灵汐却只是头也不抬地喊道：“别慌！用水浇灭！伤员不能移动！”
从黎明到黄昏，灵汐几乎没有片刻停歇。她喝光了身边最后一口水，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双手因长时间用力而不住颤抖，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可当看到又一批伤员被抬进来，她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抓起草药就要上前。
“灵汐姐，你歇会儿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没喝水了！”小梅死死拉住她，眼眶通红，“我来处理，你就坐一会儿，哪怕喘口气也好！”
灵汐摇摇头，挣脱小梅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不行……伤员太多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她刚迈出一步，突然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直直向后倒去。
“灵汐姐！”小梅惊呼着扶住她，灵汐的头无力地靠在她肩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呼吸微弱。
我刚在城墙指挥完防御，听闻灵汐晕倒的消息，心头一紧，立刻策马赶往医帐。冲进帐篷，看到灵汐躺在草垫上，浑身是血，双目紧闭，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她怎么样？”我蹲下身，轻轻握住灵汐冰凉的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正在为灵汐诊脉的老巫医叹了口气：“神使，灵汐巫女是过度劳累加上脱水晕厥，她身体本就单薄，却硬撑着救治了上百名伤员，双手都磨出了血泡，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我看着灵汐手上密密麻麻的血泡，有的已经磨破，渗出的血与草药汁混在一起，结成了深色的痂，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她总是这样，默默付出，把所有危险和劳累都扛在自己肩上，从不叫苦叫累。
阿瑶端着一碗温热的米汤走进来，看到灵汐的模样，眼圈瞬间红了：“都怪我，后勤物资没能及时送过来，让灵汐姐受了这么多苦。”
“不怪你。”我接过米汤，小心翼翼地扶起灵汐，用勺子一点点喂进她嘴里，“是我没安排好，让她独自承担了这么多。”
灵汐在迷迷糊糊中喝了几口米汤，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在身边，虚弱地笑了笑：“莎娃姐……我没事……伤员们怎么样了？”
“你别管伤员了，好好休息。”我按住她想要坐起来的身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已经安排了其他巫医和妇女接手你的工作，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
灵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用眼神制止了。她看着我眼中的担忧与心疼，轻轻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安心的笑意。
我守在灵汐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再也不让身边的人受这样的苦。帐篷外，战火依旧在燃烧，但我知道，有灵汐这样舍生忘死的伙伴，有所有族人的团结一心，我们一定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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