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小院里的那点微光早已熄灭,如同被黑暗吞噬的萤火。冰冷的露水凝结在萧厉褴褛的衣袍上,寒意刺骨。他蜷缩在墙角那片被火堆余烬微微烘烤过的、仅存一丝温意的泥地上,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间歇性地颤抖。
但意识深处,那团被“花露”点燃的微小火苗,却在冰冷的熔炉核心顽强地燃烧着,驱散着无边的绝望。
[原料:劣质酒垢(乙醇溶剂)!野花(香源)!产量:极低!品质:粗糙!气味:刺鼻酒精+微弱花香!效果:微弱清凉收敛!]
冰冷的评估如同手术刀般解剖着那滩来之不易的液体。价值?微乎其微!距离那价值十两银子的“波斯蔷薇露”,如同云泥之别!
但!
它证明了可行性!
它点燃了希望!
下一步!
量产!
提纯!
优化!
而这一切的前提——
启动资金!
稳定的原料供应!
安全的销售渠道!
一个……不被崔府察觉的“壳”!
崔府!
如同盘踞在头顶的巨兽阴影!无处不在的眼睛!冰冷的《守则》第三条!如同悬顶利剑!
靠自己?
一个连院门都难以迈出的“赘婿”?一个身负巨债、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废物”?
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需要一个“白手套”!
一个能行走在阳光下,替他完成所有明面操作的人!
一个……同样对崔府心怀不满,却又具备一定资源和人脉,能被利益驱动的人!
目标筛选!
冰冷的意识如同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疯狂检索着融合记忆中关于崔府的所有信息碎片!
[崔府旁支子弟:崔安!]
这个名字如同被精准定位的坐标,瞬间在意识深处亮起!
记忆画面浮现: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半旧不新的青色直裰,身形略显单薄,面容清癯,眉眼间总是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郁色。在崔府外院账房当差,做些抄录、核对的杂活。地位不高,常被管事呼来喝去。
关键节点记忆:
三个月前!崔府年节前最后一次盘账!
画面清晰:灯火通明的账房,算盘珠子噼啪作响。崔安负责核对一批绸缎庄的入库单。他眉头紧锁,反复计算,最终脸色煞白地发现,有一笔价值五十两银子的“苏杭云锦”入库记录与实际库存对不上!他立刻上报管事崔福。结果……管事崔福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许是入库时点错了,或是耗损了。年节事忙,不必深究。” 随后,这笔账便不了了之。而崔安,却因“小题大做”、“扰乱账目”被当众斥责,罚了半月月钱!他当时紧握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眼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记忆里!
[崔安:旁支庶出!地位边缘!能力:账目清晰(能发现五十两误差)!性格:谨慎!隐忍!但……不甘!屈辱!渴望认同!渴望翻身!]
[弱点:被崔府核心层轻视!怀才不遇!经济压力(罚俸)!]
[可利用点:对崔府管事层不满!有接触崔府产业(账房)的便利!熟悉物价!]
完美!
这就是他要找的“白手套”!
萧厉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那双眸子闪烁着如同孤狼锁定猎物般的幽冷寒芒!
目标确定!
行动!
次日清晨。
天空依旧阴沉,细密的冰雨如同冰冷的银针,持续地洒落。崔府外院通往账房的抄手游廊下,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倒映着灰暗的天光。
萧厉如同一个真正的、被伤病和债务压垮的幽灵,拄着那根湿冷的竹竿,极其缓慢、一步一挪地“蹭”在游廊边缘。他低着头,散乱的发丝遮挡着脸庞,破烂的衣衫在寒风中微微飘动,散发着浓重的馊腐和药草混合的怪味。几个路过的粗使仆妇远远看见他,如同躲避瘟疫般绕开,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在等。
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在陷阱旁静候猎物。
终于!
游廊拐角处,一个穿着半旧青色直裰、腋下夹着几卷账簿的清瘦身影,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走来。正是崔安!他眉头微蹙,脸色带着一丝熬夜后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郁气,仿佛心事重重。
就在崔安即将与萧厉擦肩而过的瞬间!
“咳……咳咳……”萧厉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手中的竹竿“啪嗒”一声脱手滑落!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朝着崔安的方向直直地栽倒过去!
“啊!”崔安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噗通!”
萧厉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崔安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崔安一个趔趄,腋下的账簿“哗啦”一声散落一地!他自己也差点摔倒!
“你……你没事吧?!”崔安惊魂未定,稳住身形,看着扑倒在自己脚边、蜷缩成一团、不断咳嗽的萧厉,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着一丝慌乱和本能的嫌恶。他认出了眼前这个“瘟神”!
萧厉艰难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下,露出一张苍白如纸、沾满泥污血痂、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庞。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涣散,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他用那只沾满泥污、微微颤抖的手,死死抓住了崔安的裤脚!
“救……救我……”声音嘶哑微弱,如同垂死的哀鸣。
崔安身体一僵!看着裤脚上那只肮脏的手,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想甩开!但周围已有几个路过的下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快……快扶他起来!”一个路过的管事皱着眉头呵斥道,“像什么样子!”
崔安脸色一阵青白,强忍着厌恶,弯下腰,费力地将萧厉半拖半扶地拉到游廊柱子旁靠着。他迅速捡起散落的账簿,拍打着上面的泥水,动作带着明显的烦躁。
“多……多谢……”萧厉靠在冰冷的柱子上,喘息稍平,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却极其隐蔽地、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捕捉到了崔安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那深藏的屈辱!那被强行压抑的怒火!那对现状的极度不满!以及……那一闪而逝的、对自己这个“废物”撞散他账簿的恼怒!
[情绪:厌恶(表层)!烦躁(中层)!屈辱(深层)!不甘(核心)!]
[弱点:账簿被污!恐遭责罚!经济压力!渴望摆脱现状!]
时机!就是现在!
在崔安捡起最后一本账簿,准备立刻离开这个“晦气”之地时——
萧厉那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平静:“崔……崔安兄……”
崔安脚步一顿,有些愕然地回头。这“废物”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萧厉缓缓抬起眼,散乱的发丝缝隙间,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的涣散和痛苦,而是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平静!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直直地刺入崔安那双充满郁气的眼眸深处!
“账簿……五十两……苏杭云锦……”萧厉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如同冰锥凿击在崔安心头最脆弱的角落!
崔安浑身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死死盯着萧厉,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件被他深埋心底、视为最大屈辱和恐惧的往事!竟然被这个“废物”如此轻描淡写地戳破?!
“你……你胡说什么!”崔安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惊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慌乱地扫视四周!
“崔福管事……一句‘点错了’……便抹平了……”萧厉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崔安兄……这笔账……真的点错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崔安的神经上!
“住口!”崔安低吼一声,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账簿,指节发白!身体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这件事一旦被捅出去,他不仅饭碗不保,更可能被崔府以“诬告”之罪重罚!甚至……灭口?!
就在崔安几乎要崩溃的瞬间!
萧厉的眼神陡然一变!
那冰冷锐利的锋芒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能点燃灵魂深处渴望的、充满蛊惑力的炽热光芒!
“崔安兄!”萧厉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分,带着一种奇异的、充满煽动性的力量!这力量并非源自他此刻的虚弱身体,而是源自灵魂深处——亿万富豪陈默在董事会上力挽狂澜、激励团队时那种掌控全局、点燃野心的绝对气场!被“超忆回溯”完美复刻!
“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在这外院账房!做个被人呼来喝去、连五十两银子都做不了主的……小账房吗?!”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崔安心头!
“难道……你就甘心看着那些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之辈!踩在你的头上!挥霍着你辛苦核算的银钱!享受着本该属于你的荣光吗?!”字字诛心!直指崔安最深的痛处!
崔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恐惧!而是被点燃的、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不甘!他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呼吸变得粗重!
萧厉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如同最精明的猎手看着猎物踏入陷阱的最后一步!他猛地压低了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跟我合作!”
“我有一物!价值……十倍!百倍于那波斯蔷薇露!”
“你只需……替我采买些不值钱的野花!替我寻个稳妥的铺面!替我……将这‘花露’卖出去!”
“所得利润……”
萧厉的声音如同淬了蜜糖的毒药,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
“我九!你一!”
崔安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瞳孔瞬间放大!十倍!百倍于波斯蔷薇露?!那是什么概念?!十两?百两?!甚至……千两?!而自己……只需做这些……就能分得十分之一?!
巨大的诱惑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恐惧!屈辱!不甘!在这一刻,统统被这赤裸裸的、足以改变命运的巨额利益所吞噬!
“你……你……”崔安的声音干涩嘶哑,喉咙如同被火炭灼烧,“你凭什么……凭什么有这种东西?!又凭什么……信我?!”
“凭我能看穿那五十两的猫腻!”萧厉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凭我能找到你!”
“至于信你?”萧厉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如同深渊,“崔安兄,你是个聪明人。背叛我,你失去的……远比你想象的多!而跟着我……”他的声音再次充满蛊惑,“你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将是整个……新世界!”
“新世界……”崔安喃喃自语,眼神剧烈闪烁,贪婪、恐惧、渴望、疑虑……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中疯狂旋转!
萧厉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枚即将落入棋盘的、至关重要的棋子。
冰雨无声地飘洒在寂静的游廊下。
时间仿佛凝固。
终于!
崔安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所有的犹豫和恐惧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决绝所取代!他死死盯着萧厉,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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