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公爵府,难得弥漫着松弛气息。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逐渐铺洒进主卧。
准时醒来的米迦微微一动,便感觉又被抱紧了些。顾沉还睡的正香,迷糊的将脸埋在他后颈蹭了蹭,带着眷恋和依赖。
米迦温顺地由顾沉抱着。平稳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顾沉睡梦中无意识的精神力触角,也如同温顺的藤蔓,轻轻缠绕着他的精神壁垒,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满足。
他静静躺着,听着窗外渐渐响起的鸟鸣,直到顾沉彻底清醒,自己松开了手。
起身,穿衣,然后是将雄主从床上扶到复健器械上。整个过程已经形成了无需言语的流程。
顾沉的双腿如今能支撑他站立更久,膝盖在发力时会微微颤抖,但不再是完全软绵绵的状态。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滴落在器械的金属扶手上。
米迦适时递过温水,看他仰头喝下,喉结滚动。又拿起毛巾,替他擦掉鼻尖和脖颈的汗。动作很轻,却十分专注。
恢复训练的过程虽然艰辛又难熬,但所幸成果不错。
早餐时,阳光正好斜斜照进餐厅,落在顾沉的手边。他放下勺子,看着窗外:“今天天气不错。”
“嗯。”米迦应了一声,视线从光屏上抬起,落在他被阳光照得有些透明的指尖上。
老管家修斯适时地出现,脸上带着笑:“公爵,雌君,花园里已经收拾好了,不如去外面坐坐?”
“行。”
顾沉没坐轮椅,他扶着桌沿站起来,米迦立马上前扶住他。从餐厅到花园的躺椅,短短一段路,他走得很慢,大部分重量还是依靠米迦,但他的脚实实在在地踏在了地上,一步一步。
阳光落在他微微苍白的脸上,却映得那双黑色的眼眸格外清亮。
坐下时,他轻轻舒了口气,额角又有点湿。米迦没说话,只是把水杯往他手边推了推。
花园里阳光正好,花香阵阵。米迦处理着军务,目光却时不时掠过顾沉。看他眯眼享受着阳光的闲适模样,心间因繁琐事务带来的躁意也消散许多。
“第四军团多唯中将府上递来了个邀请函。”米迦划着光屏,声音平淡,“下午有个私虫性质的聚会,算是军团内部老派系的例行联谊。克莱尔会到场。”
顾沉从阳光的暖意中回过神,转头看向他:“你想去吗?”
米迦抬眼,目光落在顾沉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上。他对此类活动向来避之不及,但第四军团的邀请函都绕弯发到他这里了,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雄主若想去,我陪您。”
“那就去看看。”顾沉放下茶杯,瓷杯与托盘接触发出清脆的轻响,“腿也好些了,总躲着不像话。”
午后,多唯中将的府邸。
宴会设在开阔的露台,阳光比上午烈了些。遮阳伞下,穿着各色军礼服或常服的虫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
这虽名为私虫茶会,但到场者几乎囊括了帝星半数以上的实权将领,俨然一个小型军部沙龙。
而当顾沉操控轮椅,与气质冷冽的米迦一同出现在露台入口时,原本喧嚣的会场有了片刻的寂静。
各种目光落在顾沉身上,好奇的,审视的,热切的,带着算计的。这位传闻中“废了”又“觉醒”的年轻公爵,与他那位身份敏感、战功赫赫的雌君,他们的组合本身,就是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顾沉仿佛对这片寂静毫无所觉,他操控轮椅,不疾不徐地滑入会场中心地带。阳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映得那双黑眸深不见底。
他没有刻意去看谁,甚至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但每一个被他目光无意间扫过的虫,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米迦则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冷气外放,让几个原本想凑近些打量顾沉的年轻军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顾沉公爵,米迦少将。”第一军团的中将带着几位同僚率先迎上,洪亮爽朗的声音打破寂静。
他三两步走过来,亲切地拍了拍米迦的手臂,“好小子,气色不错!今天刚回来就听了你格训场的战绩,漂亮!上将在贝塔星也老念叨着你呢。”这番直言不讳的赞扬与问候,无疑是在给米迦撑腰。
看着这几位真心关怀自己的同僚,米迦眼神缓和了许多,他微微颔首致意:“有劳索尼中将和各位挂心。”
“顾公爵安。”索尼和顾沉打了个招呼,又顺势向顾沉介绍身旁一位面容儒雅、戴着单片眼镜的雄虫,“这位是军需部的李维耳司长,他对公爵前两天在帝国大学提到的精神力辅助外骨骼很感兴趣。”
李维耳司长优雅地欠身,笑容温和而精明:“久仰公爵阁下,希望能有机会深入交流。”他的出现,代表了军部文官系统内一部分对新技术敏感的势力的关注。
“司长客气……”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刻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打断顾沉:“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顾沉公爵吗?”
第二军团的马特中将端着酒杯,慢悠悠踱步过来,他没看米迦,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直直刺向顾沉,特别是他那双掩在薄毯下的腿。
“露台台阶不少,您这……可要当心,别一‘不小心’,让帝国痛失一位珍贵的S+级雄虫。”
这话恶毒至极,几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顾沉的伤疤,暗示他的残疾和羸弱。
露台上的气氛瞬间绷紧。
米迦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他上前一步,几乎完全将顾沉护在身后,盯着马特的眼神冷得能凝出冰碴:“马特中将,注意你的言辞!”
顾沉却轻轻抬手,按住米迦。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马特,嘴角甚至勾起一道近乎怜悯的弧度。
“多谢马特中将提醒。”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遍露台,“不过,我的腿脚尚能支撑我来到此地,倒是中将您,”他微微停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马特微微隆起的小腹和略显浑浊的眼睛,
“似乎该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毕竟,中将负责着整个军部的资源调配,事务繁重,没有健康的体魄和清醒的头脑,如何能……准确判断局势,做出“合乎预算”的明智决策呢?”
意有所指的话,如同一个无声的耳光,不仅回敬了侮辱,更暗讽马特在新兵集训这事上使绊子的愚蠢和力不从心。
军部例会在米迦那吃瘪一事内部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几位与马特素来不睦的军官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嗤笑。
一些中立官员则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来这位沉寂多年的公爵,并非他们想象中那般可以随意拿捏。
马特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马特身后响起。说话的是第二军团的参谋长,一只以手段狠辣着称的老雌虫。
“军务繁杂,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并非坐在书房里看看报告就能指点江山的。阁下身为尊贵的雄虫,还是安心休养,不管是沙场征战,还是资源协调这类的军务琐事,自有我们这些军雌按章程办理。”
这话比马特的单纯羞辱更毒辣,直接将顾沉排除在军务讨论之外,质疑他作为雄虫插手军事的资格,企图用“偏见”将他牢牢按在“花瓶”的位置上。
周围一些观念守旧的将领微微颔首,显然认同参谋长的说法。
顾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低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带着一种清晰的嘲弄。
他抬起眼,目光不再局限于马特和参谋长,而是缓缓扫过在场所有竖着耳朵的将领,最后,定格在脸色微变的克莱尔上将身上。
“参谋长阁下说的是,正因军务关乎帝国未来,才更不能掉以轻心。”顾沉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如珠落玉盘,
“我顾氏一族,世代与第四军团荣辱与共。顾沉作为帝国册封的世袭公爵,顾氏现任家主,关心本军团发展,关注麾下将士是否能得到公平待遇,使用精良装备,既是责任,更是义务。”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地刺向参谋长,“难道在阁下看来,我合理维护帝国未来的根基,竟也成了需要避嫌,或者“越权”的事情?”
这番话,巧妙的将个人冲突拔高到军团利益和帝国未来的层面,强调了顾氏与第四军团的渊源和自己作为公爵的责任,不仅将对方“雄虫不该插手”的论调彻底粉碎,更是把压力狠狠砸向了克莱尔上将。
克莱尔脸上的完美笑容瞬间僵硬,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第四军团老部下投来的目光,带着质疑和期待。如果他现在还不表态,不仅会彻底得罪这位强势回归的小公爵,更会寒了军团内部那些依旧念着老公爵与前上将旧情的心。
他今天就不该来。这会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克莱尔立刻端着酒杯,几步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打断了这危险的对峙:
“哎呀!参谋长,您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他先是故作责怪地看了第二军团参谋长一眼,随即转向顾沉,姿态放得足够低,“公爵阁下关心军团事务,体恤下属,这是我们第四军团全体将士的福气!老公爵和尹安上将若是在天有灵,见到阁下如此,不知该有多欣慰!”
“至于新兵装备的事,军委会定会重新审议,务必确保训练质量!”他这番急切的圆场和承诺,本身就已暴露了他的动摇和压力。
顾沉见好就收,不再紧逼,淡淡说:“第四军团有上将操劳,我雄父和雌父在天之灵才能更安心。”
他端起水杯,对着克莱尔示意了一下,补充道:“至于军委会内部的事,我相信,在您的‘权衡’协调下,结果一定会符合帝国的最大利益。”
他轻轻巧巧地将“重新审议”的压力,踢回给了克莱尔。克莱尔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更僵硬的笑容,举杯饮尽。这场交锋,胜负已分。
露台上的暗流,因顾沉这枚“石子”的投入,开始了新的涌动。而米迦,始终站在他身后,如同最沉默也最坚固的壁垒。
茶会的后半场,表面维持着一派和谐,顾沉耐心地周旋着。直到宴会临近尾声,宾客开始陆续告辞。
这时,一个穿着第四军团尉官制服的年轻虫安静地走到顾沉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顾沉点点头,对米迦示意了一下。米迦便推着他,跟着那尉官,穿过一条安静的走廊,进了一间小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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