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 在办公室与 肖伟 的正面冲突,像一块巨石砸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池塘,激起的波澜远超任何一次匿名信或课堂顶撞。
一整天,初三(一)班都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公开的议论是没有的,在肖伟的铁腕和可能的监控下,没有人敢公然讨论。但无声的交流却在眼神、在课桌下传递的纸条、在擦肩而过的短暂瞬间里汹涌澎湃。
许多平日里对予印象停留在“成绩好”、“干部范”的同学,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敬佩,甚至是一丝羡慕。她做了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而另一些习惯于明哲保身或被肖伟权威彻底慑服的学生,则下意识地与予拉开了距离,仿佛她身上带着某种危险的瘟疫。
肖伟 的表现则堪称“完美”。他的语文课一如既往,条理清晰,偶尔“内涵”,但绝口不提早上的事,仿佛那场冲突从未发生。然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副铁框眼镜后散发出的寒气,比以往更甚。他没有收回予团支书的职务——那会显得他气量狭小——但他彻底将予边缘化了。所有重要的班级事务,他转而直接交代给 玥 或 倪。
玥 夹在中间,显得更加疲惫。她那副铁白色眼镜后的无奈更深了。她理解予,甚至内心深处可能认同予,但她无法像予那样决绝。她身上背负着“好学生”、“好班长”的期望和枷锁,太重了。
午休时,予 的课桌里多了一小包润喉糖,没有署名。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悄悄放了一瓶酸奶。这些微小的、匿名的善意,像冬日的暖阳,一点点熨帖着她因公开对抗而略显紧绷的神经。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智 和 章 自然与她走得更近。三人躲在实验楼后很少有人经过的角落,短暂地交换着信息。
“干得漂亮!”章 难得地对予露出了毫无保留的赞赏表情,“早就该这么怼他了!”
“接下来要小心,”智 则更加谨慎,他提醒道,“肖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明面上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暗地里……而且,我们得注意摄像头。”他提到了 何 的警告。
予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了早上的激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坚定:“我知道。但有些话,总要有人说。我们不能一直活在‘想收拾又收拾不了’的侥幸里。” 她看了一眼章,“你的方式,和我的方式,也许不同,但目标是一样的。”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 姚、石、何 三人从不远处的图书馆方向走来。姚依旧严肃,石依旧洒脱,何依旧目光涣散。他们似乎没有看到角落里的智三人,或者说,看到了也视而不见。
但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石 的目光似乎极快地与 予 对视了一下,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而 何 那只戴了隐形眼镜的左眼,眼角的余光仿佛扫过了 智。
这细微的互动转瞬即逝,三人像一阵风般走远了。
“他们……是什么意思?”章 疑惑地问。
“不知道,”智 沉吟道,“但至少不是敌意。” 何的警告,石那难以察觉的点头,都暗示着这个神秘的“三角”并非完全置身事外。他们像冷静的观察员,在评估,或许也在等待。
下午的数学课,钟铃 老师照例讲得飞快。在讲到一道极难的平面几何压轴题时,她列出了三种标准解法。
“老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是 琦。她推了推她那副透明的眼镜,“还有第四种解法,利用反演变换,可以更直观地证明。”
钟铃愣了一下,显然对这种超纲的解法感到意外。她皱了皱眉,正要习惯性地否定,另一个声音响起了。
“琦的方法是正确的,而且更优美。”
全班愕然,因为说话的是 何。他很少在课堂上主动发言。他站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寥寥几笔,一个简洁而奇妙的几何图形便呈现出来,伴随着他平铺直叙、却逻辑严密的解释。
钟铃老师看着黑板,沉默了。她无法否认这种解法的正确性和巧妙性。最终,她只是干巴巴地说:“嗯……何同学的方法……很有创意,但考试时还是建议用我们讲过的方法。”
何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
智 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动。琦 的坚持,何 的声援……这不仅仅是数学问题的争论。这同样是一种姿态,一种对既定“标准”和“权威”的、基于知识和理性的挑战。这与予早上的反抗,形式不同,内核却隐隐相通。
肖伟试图维持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正在从各个方向,被各种不同的力量,悄然侵蚀。予的公开决裂是一道惊雷,而琦与何的理性质疑,姚石何三人组的微妙态度,林薇老师带来的余波,以及那些无声的匿名善意……所有这些,汇聚成一股无声的声浪,在这铁框之下,缓慢而坚定地涌动。
风暴或许尚未到来,但空气已经带电。每个人都感觉到,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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