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清军议事厅内，索尼 “退入蒙古草原” 的提议刚落，范文程便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袍角带起风声，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激昂：
“索尼大人此言差矣！退？咱们从辽东退到山西，如今再退到蒙古草原，草原之上无城可守、无粮可依，东江军若率骑兵追击，我军便是待宰的羔羊！”
他目光扫过厅内沉默的将领，声音愈发铿锵：“其一，蒙古部落素来见风使舵，我军强盛时便依附，如今兵败势弱，他们怎会真心接纳？若东江军许以重利，蒙古人甚至可能倒戈，断我军生路；
其二，我军携带的家眷、粮草本就沉重，退往草原需穿越数百里荒漠，沿途损耗不说，一旦遭遇风雪，将士冻饿而死，何谈日后南下？
其三，东江军如今打着‘伐清’大旗，若我军不战而退，天下人便会认为我军畏战怯敌，届时不仅山西百姓不会再惧我军，连辽东旧部的军心也会彻底涣散，再无复起之日！”
索尼被驳斥得面色涨红，却一时无法反驳，范文程所言，句句戳中此时他们的要害。
皇太极坐在主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他本就不愿再退，从辽东到山西，清军早已丢尽颜面，若再退往草原，与丧家之犬何异？范文程的话，恰好坚定了他决战的心思。
“范卿所言极是！” 皇太极猛地一拍桌案，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大清虽暂处劣势，却也绝非任人宰割之辈！
大同城坚，我军尚有五万兵马，粮草也足够支撑三月，为何要退？
传朕旨意，全军加固大同城防，鳌拜率两万骑兵驻守城外，防备东江军偷袭；
济尔哈朗负责统筹粮草，确保供应；
范文程，你全权负责联络山西境内的汉人降将，稳定后方！
朕要在山西，与东江军决一死战！”
厅内将领见皇太极下定决心中，虽仍有忌惮，却也只能齐齐躬身领命。
议事厅内的气氛，从之前的颓丧，渐渐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与此同时，保定东江军临时帅府外，几名身着锦缎、面色精明的商人正恭敬等候。
为首的是晋商王氏家族的族长王崇古，身后跟着乔、曹、渠等晋商大族的主事人，他们便是山西最大的几家晋商，此前一直暗中为清军输送粮草、情报，赚得盆满钵满，如今见清军势弱、东江军崛起，便想登门拜访，转换门庭。
“报少帅，山西王氏、乔氏等几家晋商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亲兵入内禀报。
毛承克正与洪承畴查看大同地形图，闻言抬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晋商？终于舍得露面了，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后，几名晋商弓着身子走进帅府，王崇古率先拱手，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草民王崇古，见过毛少帅！久闻少帅英明神武，驱逐鞑奴、为民除害，草民等深感敬佩，特来献上薄礼，愿为少帅伐清大业略尽绵薄之力。”
说着，他递上一份礼单，上面写满了金银、粮草、绸缎的数量，数额颇为丰厚。
毛承克接过礼单，看也不看便扔在案上，语气冷淡：“王族长倒是消息灵通，知道鞑子不行了，便来投靠本帅。可你们忘了，前几年鞑子在辽东劫掠时，是谁为他们提供的粮草？是谁帮他们传递的情报？是谁看着百姓被鞑奴屠戮，却只顾着赚黑心钱？”
王崇古脸上的笑容僵住，晋商通敌卖国的行为早就不是秘密，他也知道瞒不过毛承克，于是干脆承认然后辩解道：
“少帅误会了！草民等也是被清军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啊！如今少帅伐清，草民等愿捐出一半家产，资助军需，只求少帅能给草民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的话音刚落，跟在他后面的乔、曹、渠等几家也连忙附和，纷纷表示愿意拿出一半家产来支持东江军。
“改过自新？” 毛承克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你们赚的每一两银子，都沾着百姓的鲜血，岂是一句‘改过自新’就能抵消的？洪军师，你来说说，晋商与鞑奴勾结，该当何罪？”
洪承畴上前一步，语气严肃：“按我军律法，通敌叛国者，斩！其家产抄没，充作军需！”
几名晋商闻言，吓得双腿发软，“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王崇古连连磕头：“少帅饶命！草民等知错了！求少帅看在我们愿意捐出家产的份上，饶我们一命！”
毛承克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毫无波澜：“本帅可以不杀你们，但也不会轻饶。其一，你们所有家产，尽数抄没，充作伐清军需；其二，你们各家派出族中子弟，加入‘伐清先锋军’，随军出征，戴罪立功；其三，日后晋商不得再与任何外族势力勾结，若有违反，满门抄斩！”
这三条命令，看似留了活路，实则断了晋商的根基，没了家产，他们便没了往日的权势；
族中子弟随军出征，生死难料；
日后更是被牢牢掌控，再无投机的可能。
几名晋商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他们此番前来便是想用一半家产求来个安身保命，现在看来毛承克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少帅，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相信往后在山西，您还有用到着咱们几家的地方，又何必把事情做绝呢？”王崇古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颤抖着声音道。
“本帅这不是已经饶过你们了吗？若不然，早就杀得你们一个人头滚滚了！”毛承克语气一冷盯着王崇古说道。
几家晋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脸色惨白，他们知道眼下已经没有了选择。
但要他们放弃几代人积累起来的巨大财富，他们还是颇有不舍。
“少帅，可否给我等留下些许财物伴身，都是一大家子的，如果财物全充了公，往后该如何生活？”
晋商们再次将条件压低，不求能留一半财物，只求能继续做个富家翁即可。
毛承克笑了，“别说本帅刻薄，不给你尔等留活路，你们每家便留个一千两银子，其它的全数充公，这已经是本帅最大的诚意，如果尔等还要惜财，那就不要怪本帅去自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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