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布，沉沉压在小区上空。林为民开车刚拐进单元楼前的小路，就看见自家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歪了个诡异的角度 —— 下午物业刚调试好时，镜头明明正对着门，现在却斜斜地指向墙面，电线还露在外面，像是被人扯过。
他心里 “咯噔” 一下，快步下车，手里悄悄攥紧了手机。走到门口，借着楼道灯的光，他看见监控的电源线被剪断了半截，露出里面的铜芯，但机身还亮着微弱的红灯 —— 赵刚帮他装的是双电源监控，断了外接电，内置电池还能撑四小时。
“还算幸运。” 林为民松了口气，掏出手机连接监控 App，调取出半小时前的录像 —— 画面里，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蹲在监控下，手里拿着把钳子，正用力扯电源线。他抬头时，镜头清晰地拍到了他的脸 —— 是张建国的司机，之前在市政府门口见过一次！
男人扯了半天没扯断内置电池的线，骂了句脏话，又掏出个螺丝刀想撬摄像头，可刚碰到机身，就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他吓得赶紧收工具，顺着楼梯跑了。
林为民把这段录像保存好，刚要给赵刚打电话，手机先响了，是老家的表哥打来的，声音透着慌乱：“为民，你赶紧给嫂子打个电话！刚才有两个陌生男人去你家，问嫂子你啥时候回去，还说‘想请侄女去市里玩两天’，嫂子没敢应，我正好路过，把他们赶走了，你快让嫂子小心点！”
林为民的心脏瞬间揪紧，手指都在抖：“表哥，你现在在我家吗？帮我盯着点，我马上给嫂子打电话，再让派出所的人过去！”
挂了表哥的电话，他立刻拨通妻子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妻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为民，刚才那两个人好吓人，他们知道妞妞的名字，还说要带妞妞去玩……”
“别怕，” 林为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表哥在咱们家，我已经让镇上的派出所派人过去了，你把门锁好，别给任何人开门，我明天就回去接你们来市里，好不好？”
安抚好妻子，林为民的眼神冷得能结冰 —— 张建国真是疯了，居然敢动他的家人！他刚要给赵刚打过去，就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在敲隔壁邻居的门：“您好，物业的，查一下水管，刚才楼下说漏水了。”
林为民心里一动，悄悄走到猫眼后 —— 门外站着两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胸前别着 “物业维修” 的牌子，但他们的鞋子是崭新的皮鞋，根本不是物业工人常穿的胶鞋。而且刚才他回来时，明明跟物业打过招呼，今晚没有维修计划。
“咚咚咚 ——” 敲门声很快落到了林为民家门口，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透着刻意的客气：“林先生，您好，物业维修的，楼下反映您家卫生间漏水，麻烦开下门我们查一下。”
林为民没出声，继续盯着猫眼 —— 两个男人交换了个眼神，手都悄悄放在了背后，像是藏着东西。他掏出手机，给赵刚发了条定位和消息：“我家门口有两个假物业，可能是张建国派来的，准备硬闯，速来！”
发完消息，他故意提高声音，用带着睡意的语气说：“这么晚了还查漏水？我家没漏水啊，是不是搞错了？明天再说吧，我已经睡了。”
门外的男人顿了一下，语气瞬间变了，没了之前的客气：“林先生，我们也是按规定办事，你要是不开门，我们只能联系居委会强制开门了，到时候影响不好。”
“强制开门？” 林为民冷笑一声，“你们有物业的工作证吗？把证举到猫眼这里我看看，还有，让你们领导给我打电话，不然我是不会开门的。”
门外的两个男人明显慌了，其中一个低声骂了句，另一个掏出手机假装打电话，嘴里还念叨着：“王经理，林先生不肯开门…… 对，就是市督查组的那个林为民……”
林为民盯着猫眼，看见他们的手从背后拿了出来 —— 手里攥着的不是维修工具，而是两根手腕粗的铁棍！他心里一紧，刚要提醒赵刚加快速度，就听见楼下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门外的两个男人也听见了，脸色瞬间惨白，转身就想跑，可刚跑到楼梯口，就撞见了带着民警冲上来的赵刚。
“不许动！” 赵刚一声大喝，民警们立刻上前，将两个男人按在墙上，戴上了手铐。其中一个男人还想挣扎，嘴里喊着：“我们是物业的！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物业的？” 赵刚掏出他们胸前的工作证，扯下来一看，上面的名字和照片都是假的，“拿着假证，还带铁棍，你们是想偷东西还是想伤人？”
林为民打开门，走到两个男人面前，盯着他们的脸：“张建国派你们来的吧？是想毁我家门口的监控，还是想抓我家人要挟我？”
两个男人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不敢看林为民的眼睛，嘴里却还硬撑着：“我不知道什么张建国，我们就是来修水管的……”
“还嘴硬？” 林为民拿出手机，点开刚才监控拍到的司机画面，“这个人你们认识吧？他半小时前刚来过，想毁我的监控，你们是一伙的！”
看见画面里的司机，两个男人彻底慌了，其中一个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我们…… 我们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张副市长说只要我们能闯进你家，毁了监控，再把你家的孩子接走，就给我们每人五万块…… 我们也是被逼的！”
“把他们带回去审讯，” 赵刚对民警吩咐道，“一定要问清楚张建国的全部计划，还有有没有其他同伙！”
民警押着两个男人下楼时，隔壁的邻居打开门，探出头来小声问：“林先生，没事吧？刚才听见外面吵得厉害，我都不敢开门。”
“没事了，阿姨，谢谢关心。” 林为民笑了笑，“是坏人，已经被警察抓走了。”
送走赵刚和民警，林为民重新检查了家门口的监控，又给妻子打了个电话，确认派出所的人已经到了家里，才稍微松了口气。他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翻看着监控录像 —— 从送现金的男人，到毁监控的司机，再到刚才的假物业，每一个画面都是张建国的罪证，现在就差最后一步，把张建国本人拉下马。
就在这时，小张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疲惫，还有点犹豫：“林副组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今天我去市第一人民医院整理证据，遇到了几个内科的医生，他们偷偷跟我说，自从咱们查了药品回扣的事，医院就停了他们的‘绩效奖’，现在他们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四千多块，连房租都不够付。有个老医生跟我抱怨，说他干了三十年，现在连给孙子买奶粉的钱都快不够了，还说要是再这样下去，很多医生都想辞职……”
林为民心里一沉 —— 他之前只想着查回扣、查腐败，却忽略了基层医生的收入问题。药品回扣是不对，但如果正常工资太低，医生们连基本生活都保障不了，难免会有人走歪路。这不仅是医疗腐败的问题，更是医疗系统的薪酬制度问题。
“你跟那些医生说，” 林为民的语气严肃起来，“让他们再等等，我会把他们的情况反映给市里，争取解决他们的工资问题，不能让老实干活的医生受委屈。另外，你再去了解一下，医院的工资结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基本工资这么低，绩效奖之前是怎么发的，有没有违规的地方，把这些都整理成材料，明天给我。”
“好，我知道了，林副组长。” 小张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干劲，“我今晚就去查，明天一早给您送过去。”
挂了电话，林为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闪烁的警灯渐渐远去。他知道，张建国的问题还没解决，家人的安全还需要保障，现在又多了医生工资的问题，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但他没有退缩的念头 —— 不管是张建国的威胁，还是医疗系统的难题，只要是关系到老百姓的利益，他就必须管到底。他掏出手机，给市委李书记发了条消息，把医生工资低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希望能引起市里的重视。
没过多久，李书记回复了：“为民，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明天上午市委开个专题会，你也来，咱们一起讨论一下医疗系统的薪酬改革问题。另外，张建国那边，纪委已经掌握了初步证据，正在准备立案，你注意安全，保护好家人。”
看到回复，林为民心里暖暖的 —— 有市委的支持，有老百姓的信任，再难的路他也能走下去。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张建国的罪证，准备明天的专题会。
而此时，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办公室里，一个年轻医生正对着工资单叹气。工资单上 “实发金额：4286 元” 的数字格外刺眼，他掏出手机，看着妻子发来的消息：“孩子的早教费该交了，还有房贷，这个月你能不能多挣点？”
他皱紧眉头，删掉了刚打好的 “我也没办法”，转而回复：“再等等，市里好像要解决我们的工资问题了，会好起来的。”
放下手机，他看着窗外的夜空，心里满是迷茫 —— 他不知道市里会不会真的解决工资问题，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而这，只是市第一人民医院众多医生的一个缩影，更多的医生，还在工资低、生活难的困境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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