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托夫斯克市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玛丽亚·伊万诺芙娜站在肉摊前，紧紧捏着口袋里仅存的 3 个马克，目光紧盯着价格牌，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奈。
战前，这些钱足够她买一只肥美的鸡，一家人可以饱餐一顿。然而，如今的物价飞涨，这点钱只够买下半磅劣质香肠，而且还是那种看起来让人毫无食欲的货色。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肉贩突然叫住了她：“夫人，您看看这价格，比上个月可是降了不少呢！”
玛丽亚闻言，惊讶地回过头来，仔细端详着价格牌。果然，价格确实比她记忆中的要低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她疑惑地问道。
肉贩得意地笑了笑，解释道：“德国人运来了冷藏车，直接从东普鲁士把新鲜的肉类运过来了。他们还说下周会有更多的货物到达呢。”
听到这话，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发出了一声冷笑：“用我们的铁路来运送他们的食物？先是毁掉我们的农场，然后再高价卖给我们这些劣质的肉。这可真是一笔精明的生意啊！”
玛丽亚定睛一看，认出了这个男子正是米哈伊尔·彼得罗维奇，本地中学的历史教师，也是“文化复兴协会”的活跃成员。她本想附和他的话，但就在这时，她突然瞥见两名德军士兵正朝肉摊走来，于是连忙闭上了嘴巴。
然而，这些士兵们并没有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粗暴地抢夺食物，相反，他们表现得非常有礼貌。他们只是购买了一些香肠，而且还多付了钱。当摊主想要找零时，年轻的士兵用他那蹩脚的俄语说道：“不用找了，我母亲说商人也需要养家糊口。”
这样的场景在如今的立托夫斯克已经变得越来越常见。自从德军占领这座城市以来，他们不仅迅速恢复了市场的秩序，还从德国本土调运了大量的食品来稳定物价。这使得原本因为战争而陷入混乱的市场重新焕发生机，人们的生活也逐渐恢复了一些正常。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德军竟然开始以高价收购当地的农产品——鸡蛋、牛奶、蜂蜜等等，而且价格竟然是战前的两倍！这无疑给当地的农民带来了巨大的好处，他们的收入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他们这是在收买人心啊！”米哈伊尔低声对玛丽亚说，“不过，你看看这个。”他指着市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商品，继续说道：“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现在大家的生活确实比以前好了一些。”
他悄悄递过一张传单。上面列出了德军东方经济公司的活动：低价收购破产农场，高薪招聘熟练工人，提供德国制造的农业机械...条件是用马克结算并优先向德军供货。
经济殖民，米哈伊尔咬牙切齿，不出五年，这里的一切都将属于德国资本。
玛丽亚沉默不语，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丈夫在平斯克战场上的身影。他英勇地与敌人战斗，最终却不幸战死，留下她和三个年幼的孩子相依为命。生活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德国人的马克虽然让孩子们勉强能够填饱肚子，但俄国临时政府的承诺却如同空中楼阁一般，连一张面包券都无法兑现。
就在这时，一个德国军官突然叫住了玛丽亚，她心中一惊，差点把手中的篮子给扔掉。然而，军官并没有对她恶语相向，而是微笑着递给她一张彩色海报，并说道：“女士，明天市政厅将会有免费的牛奶分发，专门提供给儿童和孕妇。请您把这个消息告诉您的邻居们。”
玛丽亚接过海报，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海报上用俄德双语印着“为了立托夫斯克的未来”，下方则是德皇威廉二世的签名。她不禁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米哈伊尔的眼神变得愈发锐利，仿佛对这张海报充满了敌意。
尽管如此，玛丽亚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海报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对于她来说，孩子们的早餐远比政治重要得多。她决定不与米哈伊尔争论，而是尽快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需要的人。
立托夫斯克大教堂，管风琴的轰鸣回荡在古老的穹顶下，巴赫的《G小调幻想曲》如流水般倾泻。埃里希站在最后一排，惊讶地看着座无虚席的教堂——不仅有德军军官，更多是本地居民，许多人眼中含着泪水。
这是占领当局组织的首场音乐会，由德军军乐团与当地合唱团联合演出。节目单精心编排：德国古典音乐与俄罗斯民歌交替，最后以两国国歌结束。
聪明的心理战术，坐在埃里希旁边的施特雷泽曼低语，音乐能打开紧闭的心门，比刺刀有效得多。
演出结束后，人群迟迟不散。德国士兵与当地居民 awkwardly 交谈，语言不通就比划手势。一个德军上尉甚至拿出家人的照片与俄国老妇人分享，两人对着照片中的婴儿共同微笑。
看那边，施特雷泽曼突然用肘轻推埃里希，我们的文化复兴协会朋友们似乎很矛盾。
埃里希看到米哈伊尔和几个知识分子站在角落，表情复杂。他们显然被音乐打动，却又为这种感动感到羞耻。
明天我们开放德语课程，施特雷泽曼说，自愿报名，但完成课程的人将获得食品配给券。还有图书馆重建项目，剧院演出...陛下称之为精神面包
有用吗？埃里希问。
短期看，是的。人们需要正常生活的幻觉。但长期...施特雷泽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米哈伊尔那群人，民族意识不会轻易消失。玫瑰很美，但有刺。
离开教堂时，埃里希注意到几个平民悄悄将传单塞进袖口。借着路灯，他瞥见上面印着双头鹰标志——不是罗曼诺夫王朝的，而是俄罗斯临时政府的。抵抗仍在继续，只是更加隐蔽。
## 第五章 表面之下
立托夫斯克德军司令部，1917年8月
克莱斯特上校将一叠照片摊在格罗纳将军面前：我们监视文化复兴协会的结果。表面上是读书会，实际上...
照片显示米哈伊尔和其他成员在郊外森林秘密集会，有人演示如何制作燃烧瓶。
逮捕他们，格罗纳立即下令，但要低调处理。别在陛下即将第二次视察前制造丑闻。
需要公开审判吗？
格罗纳思考片刻，送去德国西线的劳动营。让他们体验一下真正的战争，也许能改变看法。
同一天晚上，玛丽亚的小公寓响起谨慎的敲门声。开门后，她惊讶地看到米哈伊尔满脸是血。
德军盯上我们了，他喘息着说，我需要躲几天。看在上帝的份上...
玛丽亚犹豫了。藏匿抵抗分子意味着巨大风险，德国人给她的孩子们提供免费牛奶和面包...但米哈伊尔曾是丈夫的老友。
地窖，她最终让开身子，只能待三天。
米哈伊尔感激地点头，递给她一个小包裹：如果我不来取，请交给铁匠铺的安德烈。这是立托夫斯克的未来。
包裹很轻，但玛丽亚感觉重若千钧。她将它藏进面粉罐时，听到窗外德军巡逻队的脚步声。这座城市表面平静如镜，深处却暗流汹涌——德皇的面包与玫瑰政策暂时赢得了胃和眼睛，但尚未征服心灵。
而在柏林的宫殿里，威廉二世端坐在书桌前，仔细审阅着立托夫斯克送来的报告。这份报告详细描述了立托夫斯克地区的占领情况，以及德国在该地区实施的各项政策和措施。
威廉二世逐页翻阅着报告，脸上不时露出满意的笑容。当他看到关于经济融合和文化渗透的部分时，更是连连点头，表示赞许。他拿起笔，在报告的空白处批注道：“模范占领区。将此模式推广至整个东方领土。”
批注完成后，威廉二世放下笔，靠在椅背上，目光转向墙上的东方地图。地图上，原本属于各个国家的领土现在都被插上了德意志的小旗，这些小旗代表着德国已经成功地占领了这些地区。
威廉二世凝视着地图，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他深知，军事征服只是建立帝国的第一步，而经济融合、文化渗透和分而治之才是维持帝国长久统治的关键。通过这些手段，德国不仅能够控制被占领地区的经济和文化，还能让当地人民逐渐接受德国的统治，从而实现真正的长治久安。
想到这里，威廉二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相信，只要按照这个模式继续推进，德国的东方领土将会成为一个强大而稳定的帝国基石，为德国的繁荣和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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