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那道影蚕残丝已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嘶鸣直刺夜凝霜眉心。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夜凝霜本能地催动体内残存的霜噬之力,一道极淡的冰蓝光华自她掌心涌出,试图构筑起最后的防线。
然而,她先前耗损太过剧烈,这拼尽全力的反击在影蚕女的临死一击面前,脆弱得如同薄冰。
咔嚓一声脆响,冰蓝光华仅仅冻结了黑丝的前半截,便被其上蕴含的怨毒之力彻底崩碎。
黑丝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洞穿夜凝霜的头颅,却在最后关头诡异地一拐,如同一条有生命的毒蛇,顺着她格挡的手臂闪电般缠绕而上。
一股阴冷到极致的死气瞬间侵入经脉,夜凝霜闷哼一声,整条手臂迅速浮现出蛛网般的青灰色纹路,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蔓延。
“不!”林渊目眦欲裂,咆哮声在地宫中回荡。
他想阻止,却发现那黑丝仿佛与夜凝霜的血脉纠缠在了一起,任何外力都可能首先震碎她的经脉。
眼看那青灰色的死亡纹路即将触及心口,千钧一发之际,林渊他猛然伸出左手,五指成爪,狠狠撕向自己胸前那道幽银晶核的裂口!
嘶啦!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那本就濒临破碎的晶核裂口被他硬生生扩大。
一股远比影蚕黑丝更加纯粹、更加死寂的怨雾,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挟裹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从他胸口喷涌而出!
这股力量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将林渊和夜凝霜完全包裹。
那条不可一世的影蚕黑丝在接触到这股怨雾的刹那,就像是烈日下的初雪,连挣扎都来不及,便在一阵无声的扭曲中被彻底湮灭、吞噬,化为虚无。
怨雾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黑雾散去,林渊单膝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缕漆黑如墨的血液,顺着他的右眼眼角缓缓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用残破的身躯,坚定不移地挡在夜凝霜的身前,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空无一物的黑暗。
“我说过……”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谁碰她,我就让他变碑。”
话音未落,整座地宫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墙壁上的古老符文忽明忽暗,无数碎石从穹顶簌簌落下。
那座沉寂的青铜巨棺之上,一双由光芒构成的巨眼再次睁开,其中蕴含的威压仿佛能压垮苍穹。
一道宏大而冰冷的声音响彻地宫,带着不容置喙的怒意:“亵渎者,退下!”
然而,林渊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踉跄着站起身,眼中是化不开的仇恨与疯狂。
他看也不看那双巨眼,直接抄起地上的断刃,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猩红的心头血汩汩流出,诡异的是,这些血珠并未散开,而是在落地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自行排列组合,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繁复而邪异的血色符文!
那符文,正是《葬脉图》中记载的禁忌之术——逆葬印!
“我不是来继承的……”林渊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直视着青铜巨棺,嘶哑的吼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悲怆,“我是来讨债的!”
一幕幕尘封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炸开。
少年时,那个温柔的女人,他的母亲,仅仅因为试图阻止林家挖掘葬月台,就被族中长老污为叛族,被绑上焚天柱,在熊熊烈火中活活烧死。
他永远忘不了母亲最后望向他的眼神,那不是绝望,而是让他活下去的期盼。
而今,他终于站在了这一切罪孽的源头,站在了那条给予了他力量也给予了他诅咒的血脉尽头,他岂能再退?!
青铜巨棺沉默了。
那双光芒巨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亘古的漠然。
良久,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情感:“若要真血……以命换命。”
嗡——
棺椁之中,一道完全由能量构成的暗金色锁链激射而出,破开空间,带着审判一切的气息,直刺林渊的心口。
这不仅仅是物理的攻击,更是对灵魂的拷问。
“敢接吗?”
林渊惨然一笑,正欲挺身迎上。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却决绝的身影猛然从他身后扑来,抢先一步挡在了锁链之前。
是夜凝霜!
她竟将自己纤细的手掌,毅然决然地覆上了那道暗金色的锁链!
“用我的命换!”
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话音刚落,一簇银蓝色的火焰自她指尖燃起,瞬间包裹了她的手掌。
那不是霜噬之力,而是更加本源的力量——她在以信标之血为引,点燃自己的灵魂!
“住手!”林渊怒吼,伸手想将她强行拉开。
可他的手掌穿过她的手臂,却只带起一片虚影。
他惊骇地发现,夜凝霜的身体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变得透明,每一寸血肉,每一分生命力,都在被那银蓝色的火焰吞噬,转化为开启某种古老契约的庞大能量。
就在此时,一道虚幻的苍老身影在半空中浮现,正是冰魄老僧的残识。
他望着这一幕,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低语声清晰地传入林渊的脑海:“她不是器……她是钥匙。葬主血脉的轮回被诅咒封锁了九百年,只有作为‘钥匙’的她自愿献祭,才能打破这永世的枷锁。”
林渊的身体僵住了,双目瞬间赤红如血。
他看着怀中女子逐渐消散的身影,看着她脸上那抹安然的微笑,一颗心仿佛被万千钢针反复穿刺。
最终,无尽的痛苦与不甘化作一声压抑的低吼,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下彻骨的冰冷与决然。
“好……这一世,我让你先走一步。”
他伸出被割开的手,颤抖着,与她那只燃烧着灵魂火焰的手掌,一同握住了那道贯穿天地的锁链。
锁链贯穿二人掌心,鲜血交融,化作一道血金色的洪流,逆向注入青铜巨棺的心脏。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天地失声。
遥远的西漠上空,万里无云的天穹骤然被无尽的乌云笼罩,七道粗壮如天柱的星轨自苍穹垂落,贯穿云层,在厚重的云海上,映照出一座宏伟而壮丽的倒悬之城虚影!
地宫之内,青铜巨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棺盖轰然大开!
一滴仿佛蕴含了整个星空的幽紫色真血从中飞出,在半空中微微一颤,竟一分为二,化作两道流光,分别射入林渊与夜凝霜的眉心!
林渊胸口那道狰狞的裂口瞬间愈合,幽银晶核彻底重组,色泽变得比以往更加深邃黑暗。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在他体内苏醒,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冰冷的字——霜噬·噬神!
一种足以冻结并吞噬神识级存在的恐怖能力!
而夜凝霜身上那青灰色的死亡纹路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圣洁而妖异的霜莲印记,在她眉心若隐若现。
她那双空洞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神采,恢复了清明,她抬起头,深深地望着林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这次……我没忘了你。”
然而,重逢的温情尚未持续一息,地宫顶部猛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坚不可摧的穹顶被一股霸道无匹的力量从外部轰然炸裂,无数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石如陨石般坠落。
一道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踏着烈焰缓缓降下,在他身后,三百名身着统一祭祀服的修士结成阵列,手中造型诡异的拘魂铃无风自动,发出摄人心魄的诡异声响。
为首的黑袍使者声音沙哑,如同地狱的召唤:“奉九狱之主法旨,带走‘信标之血’携带者!”
林渊缓缓站直了身体,手中残破的断刃横握胸前,新生的霜噬之力如黑色的闪电般缠绕全身。
他冷漠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敌人,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刻骨的寒意。
“你们封了我九百年。”他抬起手,对着离得最近的两名祭司遥遥一指。
那两名祭司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们的影子竟在瞬间被冻结成冰雕,然后寸寸断裂。
而他们的本体,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当场化作两具干尸,枯萎在地。
林渊收回手,声音冰冷地响彻地宫:“现在——该我还手了。”
不远处,夜凝霜虚弱地靠在石壁上,静静地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颈间那枚温润的玉佩,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隐忧。
那滴一分为二的葬主真血……似乎并不只是力量那么简单。
黑袍使者看着瞬间陨落的两名手下,不仅没有丝毫惊怒,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手中的黑色幡旗开始散发出愈发不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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